谢澄胤犹豫了一天以后,最后还是没有将这个事情事先告诉苏叙白,他想要看看,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苏叙白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一个选择。
说到底,皇帝对于这桩婚事也是不看好的,虽然口头上已经答应了丞相,但是圣旨迟迟没有下,一直推迟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月,在郝丞相的再三追问之下,皇帝也是非常无可奈何地写了一张赐婚圣旨。
虽然是皇帝自己答应的,但是他总有一种被逼迫的感觉,所以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喜,以至于在写这份赐婚圣旨的时候,对女方的赞美也少了许多。
圣旨是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送到武昌侯府的,成春这两天刚刚好可以下床,苏叙白尤其的紧张,所以一大早就在她的院子里面陪着。
因为胸骨折断,成春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十多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床的时候若不是有人搀扶着,差点都站不起来。
“可以走吗?”苏叙白小心翼翼地扶着成春,眼里全是担心。
每每走动一步,胸口还是一阵一阵的刺痛,但是相比之前已经可以忍受,成春回头看着苏叙白满脸紧张的样子,笑着安抚道:“已经好了大半,走起来也没有那么疼了,五爷不用这么担心的!”
苏叙白这才缓缓地松开手,眼看着成双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了三四趟,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是好了不少了!”
成春笑了笑,拉着红豆的手,在院子里走着。
就在成春刚刚想要坐下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菘蓝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走到苏叙白身边说:“宫里头来圣旨了!”
苏叙白眉眼微变,随后对成春说道:“你刚刚恢复,不能走动太久,赶紧回去躺着,我去去就来!”
菘蓝说得很轻,但是成春还是听到了,按照规矩她也是府上的人照理说应该去接旨,可苏叙白却让她回去躺着,成春虽然奇怪,却也没有想太多,毕竟她现在有伤在身,不太方便。
苏叙白到大堂的时候,里头已经挤满了人,纷纷跪在那里,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明显,只是眼前来的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即便他感觉到了不安,但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老老实实的接旨。
苏叙白穿越大堂走到苏夫人的身边跪下,听着公公宣读陛下的圣旨。
皇帝的赐婚圣旨很潦草,都是一些官方的话,很明显没有费太大的心力去写,可是赐婚对象的名字却是说得清清楚楚——郝娇娇。
跪在那里的苏叙白,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尚公公已经宣读完手里的圣旨,他看着跪在那里的苏叙白,轻声说道:“苏公子还不接旨吗?”
一旁的苏夫人正要说话,就被苏叙威拉住了衣角,无奈,苏夫人只得在一旁焦急地看着。
在来之前,皇帝就跟尚公公说过,只要苏家人接旨了,就不要太为难他们,皇帝话说在了前头,他自然也不会为难苏叙白,只是手里的圣旨总不能一直没有人接。
尚公公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叙白,随后说道:“苏公子是有什么不满吗?这圣旨再不接,可就算是抗旨了……苏公子纵然心有不满,总要为家中父母考量考量!”
苏叙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紧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他起身走到尚公公的面前,接过圣旨:“谢主隆恩!”
尚公公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苏叙白的肩膀:“那咱家就在这里恭喜苏公子了!”
苏叙白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苏夫人和苏叙威高高悬在空中的心也缓缓地落到了地上,母子二人赶紧上去同尚公公说话,给了个不小的红包,万般小心的才将人送走。
一直等到尚公公离开以后,苏叙威才回头看向苏叙白。
苏叙白的脸色阴沉,难看到了极点,郝丞相用娶妻威胁他的前程在先,如今更是直接用皇帝的圣旨来逼迫他低头,不用说他,就连向来脾气温和的苏叙威也是怒火中烧:“我这就写信给父亲,郝丞相欺人太甚,真当我们苏家是没人了不成?”
苏夫人看着面前的两兄弟,无奈地叹息,最后说道:“如今侯爷没有在府上,不论是什么事情,我们只能忍一忍,索性陛下没有定下婚期,我们还能拖一拖,老大立即派人给你父亲送信,快马加鞭,一定要尽快将信送到你父亲面前。”
苏叙威郑重地点头,随即就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苏夫人和苏叙白面面相觑。
苏叙白的脸上已经看不到怒火,只剩下淡淡的凉薄,她有些心痛,缓缓走上前,轻轻地摸了摸苏叙白的头顶。
苏叙白已经长得很高,苏夫人已经没有办法像小时候那样轻易地摸到他的头顶了,她踮起脚尖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不妨事的,我们还有你父亲,你父亲一定会回来!”
苏叙白没有说话。
其实他很清楚的知道,就算侯爷现在从边关赶回来,这桩婚事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毕竟那是圣旨,不是可以随意反悔的。
苏叙白明白的事情,苏夫人又什么可能会不明白呢?只是她现在能够做的,就只是像小时候那样地试图去安慰他!
“这个事情不要让阿春知道!”沉默了很久的苏叙白忽然开口,“她现在身上还有伤,没必要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苏夫人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苏叙白将手里的圣旨交给苏夫人,随后就回了院子,苏夫人瞧着苏叙白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夫人?”孔嬷嬷上前轻唤。
苏夫人回过神来,苦笑一声:“你看老五的背影,像不像年轻时候的侯爷?”
孔嬷嬷愣了一会儿,随后说道:“五爷是最像侯爷的一个孩子,容貌,脾气,都很像!”
“是啊,都很像!”苏夫人颇有几分无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