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说这个话的?平时看你聪明的很啊,到这个时候就变得没脑子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猪吗?”苏叙白气的将手里的簿子往地上一丢。
“你说谁呢,你说谁没脑子,谁是猪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人家那是骗我呢,那我能怎么办,人家是府上的大娘子,我不按照她的说法来这个鬼地方找你,你觉得她会放过我吗?”成春气的嗓门越来越大。
苏叙白眉头紧锁:“你只要在府上住着她就不敢怎么样,人总不能在她的府邸出事,不然她总是撇不清的,但是你现在出来了,你死在外面都和她没关系,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苏叙白,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你自己在外头住着根本不回去,让我住在那个府邸里头,成天低眉顺眼的,多吃块糕点都被人说嘴,你知道有多难受吗?再说了,我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出来吗?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怎么不干脆死里面算了!”成春越想越气,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苏叙白当场被气笑:“装,你接着装,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哭出来,我真是恨不得挖了你那双骗人的眼睛!”
岁叙白这话是真的把成春给气炸了,恨不得上前挠花他的脸,这个时候有看见他离自己好几米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着说着就往前走:“你不是要跟我吵架嘛,你过来吵啊,站那么远干嘛,怕我唾沫星子喷到你不成!”
“别过来!”苏叙白忽然冷声呵斥道。
就算再生气,苏叙白也很少会这么严厉的和成春说话,成春也有被吓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过去就不过去,凶什么凶嘛!”
红豆远远的站着,听到以后忍不住抬眼细细的看了一眼。
苏叙白见成春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便说道:“我身上不干净,你离得远一些!”
“那我怎么办,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吗?”成春被凶了以后,心底还是有一点委屈的,但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便抬头看向苏叙白,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冷漠一些。
“我们住在一公里以外的一个村子里,你去那里,会有人带你去我的屋子,庄子上没什么好地方,你只能和我挤一挤,要是不愿意的话,就会城里去!”苏叙白看着成春,冷冷的说道。
成春皱眉:“那红豆呢?”
“会有人安排的!”苏叙白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去了,“别再过来了!再过来,打断你们四个的腿!”
成春倒是半点都不怕,对着苏叙白的背影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然后转身离开。
一公里不算远,马车走走没多久就到了,庄子门口守了好几个士兵,看到马车的时候便赶紧上前:“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
“车里的苏大人的内眷,是苏大人让我们到这里来的,说过来以后会有人带路的!”侍卫轻声说道。
士兵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带着他们进去了。
只是要到庄子里面,他们得先去净房清洗,然后再经过一个熏房才能到庄子里面去。
红豆跟着成春一起进去的时候,一脸的莫名:“这是做什么的?”
“雄黄艾叶,用来清除衣物身体上可能带来的一些疫毒!”成春解释道,“这个庄子上暂时住的应该都是时常出入灾民营的地方,为了避免这里的人把疫毒带过来,所以才用的这种方式!”
红豆点了点头,然后捂着口鼻率先进了熏室。
等到他们从熏室出来的时候,都被熏得眼泪汪汪的,成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这里头的烟雾实在是厉害的很!”
“几位,把这个药喝了,防治疫毒的!”一个妇人端出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递到成春的手里。
成春闻了闻,都是些清凉解毒增强体魄的药,虽然苦的令人发指,但还是乖乖的将药喝了个干净。
等到成春他们被领着去了苏叙白的院子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苏叙白的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跛脚的桌子,为了保持平衡,桌子脚下还垫了一块木头。
成春看着,微微皱眉。
红豆一进来便忍不住惊呼:“爷就住在这种地方啊,这也太简陋了吧!”
成春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我们把这个地方收拾一下吧!”
正巧妇人进来,瞧着成春便说道:“屋子简陋,娘子怕是住不习惯!”
“现在的情形,有个地方可以落脚就已经很好了,那里还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成春笑着道,“对了,不知道能不能在这边上再放一张小床?”
“哦,红豆姑娘的屋子就在隔壁,只是屋子小了许多,得委屈红豆姑娘了!”妇人赶紧说道。
妇人都这般说了,成春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便笑了笑,没再说话。
红豆在一旁将原本单薄的被褥清扫了一下,然后铺上了马车上的毯子,再将屋子从里到位的打扫了一下,成春则在一旁将苏叙白的衣服堆叠好,给破了口子的茶壶添上热水,泡上一点新茶。
等到妇人再进来的时候,屋子依旧是那个屋子,但是显然有了不少的生气,熏香点上了,茶壶烧上了:“哎呀,这娘子一来,屋子就有点生气了,这男人啊糙的很,说什么都是离不了女人的!”
成春笑了笑没有接茬。
“对了,苏大人平时都是在营地里吃的,娘子的吃食得自己准备准备,每五天外头会送些东西来,但都是些粗糙的东西,勉强果腹!”妇人有些为难的说道。
“不妨事,能有口吃的就好了,这个年头大家都难!”成春笑着说道,“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妇人瞧着成春,越看越喜欢:“苏大人是个好人,苏大人娶的媳妇也是人美心善,这么苦这么难也都跟着一起来!”
成春笑着应下了。
晚膳,成春吃的还是自己带来的一些糕点。
在来之前,成春想过这里会很苦,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简陋成这个样子。
苏叙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成春已经睡了,她整个身子蜷缩在角落,俨然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苏叙白坐在昏暗的油灯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原本以为会是跟以往一样苦涩的冷茶,却不想喝到嘴里的,竟然还是温的,茶水微甘,显然是刚刚换上没多久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原本已经睡了的成春,在听到动静以后便起了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到苏叙白身边,“肚子饿不饿?我那边还有一些糕点,可以先给你垫垫肚子!”
“不用了!”苏叙白摇了摇头,然后回头看向成春,“在这里会不会很不习惯?毕竟,这个地方真的非常非常的简陋了!”
“我本来就是下来的人,哪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倒是你,我倒是没有想到,出生富贵的贵公子竟然还能在这个地方住下。”成春给自己到了杯茶,“灾民营那里还是很不乐观吗?”
苏叙白叹息,随后摇头:“没有特效药,所有的药都只是按着古籍上以往治疗瘟疫的药方来的,我们带来的军医非常的高明,但是面对这一次的瘟疫,也是手足无措!”
成春默了默,然后说道:“知府大人那里,到底怎么回事?我都已经被你拖下水了,你总不能再继续瞒着我吧?”
“我们原本只是去杭州镇压暴乱的,转到徽州是因为到了杭州以后临时得到的密信,几千万两的白银消失不见,送过来的粮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徽州民不聊生,可这些事情京城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不是杭州暴乱,至今陛下都还被蒙在鼓里。”苏叙白低垂着眼,轻声说道。
“你们是来查案,还是来赈灾的?”成春托着腮帮子,忍着睡意,轻声说道。
“查案!”苏叙白苦笑了一声,“可是到了这里灾情这么严重,哪里还有心思查案,说什么也得先把灾情控制住,孟少卿至今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成春沉默了很久,忽然说道:“如果你们死在这里了,那还会有人继续来查案吗?”
“孟少卿可是永昌侯世子,他都死在这里了,那除非陛下亲自来,不然谁都查不清楚这个案子了!”苏叙白冷笑,“朝堂上有大鱼!”
“既然你们知道知府有问题,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和那个守将一样抓起来,这样子查案子不是更快吗?”成春有些奇怪,“为什么还要这样一直哄着他们!”
“因为他是知府,我们要控制灾情,就必须要有一个可以让当地民众信服,或者害怕的人!”苏叙白淡淡的开口,“只不过那位李娘子将你骗出来,多半是背后的人想让我们全部都死在这里!”
成春撇嘴:“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等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