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安然面前的女子长着跟盛曼茹相似的脸,穿着一模一样的裙子,同样是披肩的长卷发,就连身材也差不多。
可是安然几乎立刻就察觉出这个女子不是盛曼茹。
盛曼茹气质清洌,像一块透明的水晶石。这个女子却气息阴冷,像吐着芯子的毒蛇。
安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清眸里满是戒备,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故意假扮成盛曼茹的模样”
如果说长相身材肖似就罢了,也许只是巧合,毕竟这世间相似的人有不少。可是如果就连发型甚至是穿的衣裙都一模一样,就绝对不正常了。
“别紧张。”那女子语气始终平仄,好像故意改变了原本的嗓音一般。“我没有恶意,只是为了躲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认识你!”安然再退一步。她像一只预感到危险的小兽,随时准备转身逃走。“你要敢乱来,我喊人了!”
“你不想见他了吗”女子似乎深谙安然的心理,能够准确抓住她的命脉。
安然心头一跳,刚准备迈步的脚又停了下来。也许是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缘故,她几乎立刻就能听懂对方语焉不详的含糊之辞。“谁”
“跟我装傻你知道是谁!”女子声音压得极低,却足以让安然听得清清楚楚。“当然是你心心念念想见的那个人!”
安然眼皮一跳,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对方乔装易容,一时间真的难以分辨得出本来面目。可是她心里灵光一闪,几乎就猜出来了:“你是那天给我打电话的人……你是白诗薇!”
“我是谁不重要!无论盛曼茹还是白诗薇,只要能带你找到他就足够了,你说对吗”女子的声音好像伊甸园里蛊惑人类偷食禁果的毒蛇一般,阴冷粘腻又充满了诱惑性。
安然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包包,指甲习惯地掐进了皮层里。这是她紧张的表现,同时也是她隐隐预感到危险的表现。
聂苍昊送她过来的时候,他曾经嘱咐过她:“……如果那个人再给你打电话或者约你见面,一定先要告诉我!他很危险,可能会威胁到你的安全。如果他以聂擎宇的下落为诱饵引你上钩,你千万不能相信他的话,更不能私下跟他见面……”
安然呼吸加促,清眸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神秘女子。她记得那天给自己打电话的女子是白诗薇,但是眼前的女子是不是白诗薇,她并没有做出准确判断的十足把握。
不过对方说的很对,只要能带她去见聂擎宇,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聂苍昊的警告又那么严厉……也许那个家伙只是危言耸听而已!他生怕她找到聂擎宇的下落,当然不愿望她得到任何关于聂擎宇的线索。
安然的脑海里在天人交战,但是理智的天平慢慢倾斜向了聂擎宇这边。她太渴望见到聂擎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都不想放过。
“别做出这副见鬼的样子来,你会引起保镖的注意!”那女子低声提醒她。
“什、什么保镖”安然怔了怔。
“聂苍昊派来暗中保护……暗中监视你的保镖,一共有两个。”女子提醒她,“别回头看,他们躲在哪儿我也不清楚。你就正常跟我说话即可,他们以为我是盛曼茹,不会怀疑什么。”
安然明白了。原来对方乔扮成盛曼茹的模样不是为了欺骗她,而是为了欺骗躲在暗中尾随自己的保镖。
聂苍昊果然派了人随时盯着自己,这个家伙……她心里一阵烦躁,顿时就把聂苍昊的嘱咐丢开了。
这个男人控制欲太强了,简直就是个大变态。她疯了才会听信他的鬼话!
“你可以告诉我聂擎宇在哪儿吗”安然终于轻声开口问道。
那女子终于达成了目的,她绽露胜利的微笑,慢慢地道:“当然了,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秘密。你是他的未婚妻,有权利知晓他的真实情况。”
安然心头一跳,随即难过地垂下眼眸。她是聂擎宇的未婚妻,可是她却嫁给了别的男人。
她竟然嫁错了人!整整三年多,她都没有发现!
这一刻她特别痛恨自己的愚蠢和迟钝,也特别痛恨蓄意欺骗她的聂苍昊。
当真相被揭开的时候,她也愤怒过,尝试着向聂苍昊讨回公道。可是在这个残暴的男人面前,从来没有任何公道可言。
她被虐得很惨,别说公道了,就连自尊和底线也都相继沦陷。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去面对聂擎宇一时间,安然心里浮绪万千,神智都有些恍惚了。
“……你冷静点,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女子再次提醒她,语气理智而冷酷。“你需要配合我,我们俩一起想办法骗过跟随在后面的保镖!只要摆脱了这两条尾巴,我就带你去找聂擎宇!”
聂氏集团公司大厦,股东会议室。
由于聂老爷子身体状况极为糟糕,承受不起长时间的视频会议。因此十分钟的开场预热之后,他就直接切入正题。
“……由于前段时间,集团代任总裁聂苍昊的肆意妄为,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我以集团董事长的名义和身份正式宣布罢免聂苍昊代任执行总裁一职,暂时由副总裁聂诚代任首席执行总裁的职务。”
“聂苍昊免除一切职务,收回所有权利,下放基层重新修炼……”
说到这里,聂老爷子适时停顿了一下,不停地喘息着。毕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哪怕插着氧气管都感觉气不够用的。
会议室顿时“轰”一声炸锅了,众股东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谁能想到聂老爷子一醒过来,就罢免了聂苍昊的一切职务,还要将他下放基层重新修炼,简直太狠了。
真不敢想象,聂苍昊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商业帝王,他要以何种姿态面对这种地位和心理的双重巨大落差。
聂诚神气地挺直腰杆,面露得意之色。聂海岩见父亲被任命为集团的代任首席总裁,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当然也会扶摇直上,自然更加得意。
聂家二房的父子俩齐刷刷地向聂苍昊投去了炫耀和挑衅的目光。
聂苍昊始终保持着淡漠,他的神色姿态仍旧高贵如帝王,好像根本没有意识自己地位的一落千丈。
直到法务人员过来让他配合办理卸任手续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董事长病糊涂了,这么多不合理不合法的步骤,恕我难以配合卸任之事。”
“你不配合也没用!你手里的权利是我给的,我随时都可以收回来!”聂老爷子隔着屏幕狠狠地瞪着他,近乎咬牙切齿:“小子,只要我老头还活着一天,就没有你造反的机会!”
所有人都被聂老爷子的余威震慑,个个噤若寒蝉。
聂苍昊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并不含讽刺和恶意,似乎就是纯粹忍不住被逗笑了。“董事长真是病糊涂了。你忘了当初我代任总裁时签过什么协议约定法务在这里,不如让他们帮忙查看一下,你只凭一张嘴就撵我走是否符合规定。”
“我没糊涂,我记得呢!”聂老爷子有些沉不住气了,抬高了声腔。“你的擅自行动给公司造成经济和名誉的双重损失,已经属于重大过失。作为董事长,我有权利罢免你的一切职务!”
聂苍昊没争辩,直到法务翻出了一条补充条款:
“董事长,补充条款说明,只要代任总裁能够挽回经济损失,名誉损失可以不予追究。”
“截止目前为止,经过代任总裁的救市行为,集团股价平稳回升,已经跟发布会之前的价位基本持平。”
“董事长想罢免代任总裁,只有一个办法……股东按照手里的股权比例投票决议!每百分之一的股权可投一张票!”
聂诚听出了不对劲:“什么救市他什么时候救市了!”
法务又拿出了聂苍昊在集团股价连续三个跌停板时斥巨资入场的证据,暴跌的股票几乎都被聂苍昊给收入囊中。
聂诚噌地站起身,指着侄儿破口大骂:“卑鄙,无耻!你为了获得筹码竟然恶意打压股价!”
“聂副总裁慎言,公司股价暴跌之时我入场救市合理合法,怎么是恶意打压股价。如果你不能拿出证据来,小心我给你发律师函告你诽谤!”聂苍昊不慌不忙地回击。
就在叔侄俩展开唇枪舌剑之时,小高匆匆忙忙地走到了聂苍昊的身边,俯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聂苍昊一怔,眉头顿时紧蹙起来。
但是此时会议正在紧急关头,他实在脱不开身,只能用手机给霍言发送了一条消息:“你不是说今晚约盛曼茹吃饭为什么她和安然跑去了本地的墓园!”
片刻之后,霍言回复了信息:“你说什么盛曼茹就坐在我旁边陪我吃饭!她说在商场里就跟安然分开了!”
聂苍昊噌地站起身,他顾不上开到一半的会议,只对小高吩咐道:“你留下,让郝秘书立刻召集法务团队做好诉讼的准备!”
“总裁,你……你现在要走吗”小高急了,忙低声提醒道:“你现在不能走啊!那件事情交给阿豪做就可以!”
就是阿豪发现安然去了本地墓园,感觉很蹊跷,才让小高过来请示聂苍昊的。
聂苍昊来不及跟小高多解释什么,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边给阿豪打电话,一边疾步匆匆地离开了总裁室。
“……阿豪,你立刻赶过去,我随后就到!安然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