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然用颤抖的手刷完卡之后,只觉得身体被掏空。
上次给他买了枚两万八的尾戒,这次给他买了枚三十八万八的婚戒,她就不明白了,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了四十多万“跑路钱”,怎么全都花在了这个败家男人的身上。
离开珠宝专柜之后,安然的心在滴血,她脸色非常难看。
聂苍昊大概是察觉到自己买的戒指价格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就忐忑地道:“是不是有点儿贵要不回去退了吧!”
安然瞪他一眼:废话,已经花光我全部积蓄,岂止是有点贵
但她终归没有让他再回去退掉。买都买了,再回去退掉她干不出那么没品的事情。
最终她无力地摆摆手,用仅剩的力气说:“算了吧……”
“那就不退了!”聂苍昊立刻接口应道,他看起来非常高兴:“今晚请你吃海鲜!”
安然:“……”
六点钟左右,两人坐在了帝都最有名气的海鲜刺身店的贵宾专享包厢。
满满一桌子的盛宴,澳洲大龙虾,蓝鳍金枪鱼,野生大黄鱼,鬼爪螺……各种稀有的昂贵的安然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的海鲜纷纷摆上桌。
因为她怀孕不能饮酒,聂苍昊就让人端上了鲜榨果汁,跟她边吃边饮。
据说鬼爪螺属于藤壶的一种,生长在深海的礁石上,只能靠人工采摘,而且可遇不可求。所以价格极为昂贵,当然味道也极为鲜美。
野生大黄鱼数量稀少,能捕到的几率很低,价格按克计算,而他们的桌子上放了一整条。
蓝鳍金枪鱼是刺身界最昂贵的代名词。据说鱼腮帮上的肉更是美味可口,价格也跟鱼肉是分开计算的。聂苍昊只要鱼腮帮上的肉,因为安然吃不惯刺身,必须确保每一口的质感都要达到顶级标准,才能确保她能咽下去而不是吐出来。
……
安然看着这满桌的昂贵海鲜,即使她不太懂行,也明白每咽下一口都等于嚼金子。
聂苍昊用这桌不啻于婚戒价格的海鲜宴来答谢她的慷慨,可能是为了抚慰她割肉般的痛疼。
可是,安然的割肉之痛不是这桌海鲜能抚平的。
她嚼着鲜美的鱼肉,却有些食不下咽。想到多年的积蓄换成了聂苍昊手上的婚戒,她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犹豫了好久,安然鼓起勇气,试探着想跟他要点零花钱。
以前他每月都给卓佳萱打一笔巨资做零花钱,而且当他知道卓佳萱给他戴了绿帽子之后,立刻一次性奖励了对方五百万。
如果这种事情换成她安然来做,别说奖励五百万,估计他能把她全身的骨头都给拆了。
卓佳萱挥霍无度,还能花几百万雇凶杀安然,可见聂苍昊对其多么慷慨。
想到这里安然非常不是滋味。但她竭力说服自己不要跟那个女人攀比,毕竟她跟她不一样!
她是独立的安然,不屑于手心朝上跟男人要钱。
但是跑路需要资金,她现在花光积蓄还预支了乐器行一个月的工资。想到自己计划去m国寻找聂擎宇,这是笔不菲的花销,她顿时头疼不已。
“那个……我最近……想……想买点东西……”安然吞吞吐吐地开口了。
聂苍昊立刻道:“想买什么列张清单,各品牌的代理商自会把画册送过来供你挑选。”
安然无话可说了。毕竟长期以来,她的所有开销都是以这种方式报销的。
无论是衣服包包鞋子护肤品还是什么,只要她想要的,都由品牌经销商提供最新款的商品画册,她看中哪件就可以在旁边的方框里打勾。
品牌经销商拿回画册之后,将会在十二小时之内将她打勾的商品送货上门。
安然终归没有厚脸皮地提出跟聂苍昊要钱,毕竟她计划跑路去找聂擎宇,还要再跟聂苍昊要路费,这多少有点儿……不太合适吧。
聂苍昊看着沉默吃饭的女子,薄唇几不可察地扬起一抹浅淡弧度。
她没钱还能老实点,省得她整天惦记着跑路去找聂擎宇!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餐之后,安然自己开着法拉利去乐器行上班。
她给聂苍昊送了一份厚礼之后,待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她跟聂苍昊关系最融洽时候的标准,不再限制自由,可以自己开车。当然如果离开步行街的话得需要跟他报备行踪,美其名曰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一切都挺好的,除了她的荷包彻底空了。
盛曼茹一副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幸福模样,叽叽喳喳地跟安然分享她和霍言的爱情日常,时不时娇羞地捂脸。
安然心不在焉地应着,始终打不起精神。
“咦,你怎么蔫头蔫脑的!”盛曼茹终于发现了安然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安然勉强撑起精神,解释道:“没有……就是怀孕了。”
“哇,你怀上了!恭喜啊!”盛曼茹清眸一亮,当即表示:“等小宝宝出生,我可以做他的干妈吗”
“可以。”安然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不过她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除非那时你还能找得到我!
盛曼茹靠近过来,好奇地观察着安然平坦的小腹,叹息道:“从外表看跟以前没有任何不同,里面却开始孕育一条小生命了,好神奇!”
“嗯,月份尚浅,等过几个月……就能看出来了。”安然以过来人的身份替她科普。
“这个我知道。”盛曼茹娇羞地垂下眼睫,小声地说:“我跟霍言……那个了!你说,会不会也怀上小宝宝呢。”
安然瞅她一眼,抿了抿嘴角,明知故问:“哪个了”
“就是那个了呀!”盛曼茹红着脸嗔道:“你故意的!真讨厌!”
安然忍不住笑,但是想到跟盛曼茹“那个”的男人是霍言,她就又笑不出来了。
盛曼茹的胆子真大,竟然敢跟霍言谈恋爱,还敢跟他“那个”,想想就令安然毛骨悚然。
然而盛曼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用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出神地喃喃低语:“如果我怀孕了,他会不会跟我求婚呢。”
安然微张眼睫,问道:“你们同居了”
“嗯,现在我住到了霍言那里。”盛曼茹回过神,又恢复了娇羞的神态。“是他让我搬过去的。”
安然眨了眨眸子,想提醒对方应该按照传统的顺序来。不过想到现在的风气都流行先同居再结婚,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等到盛曼茹离开,安然仍然坐在敞亮的音乐室里盯着银行卡的余额发愁。
只剩四万多了,这些钱要应付跑路的费用怎么算都捉襟见肘。要想领到工资,她得等到下下个月,也不知道聂擎宇能否继续等她……
就在安然为钱一筹莫展的时候,鲍元清来了。
两人分别已有半载,再相逢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安然,你真的跟我生分了!鲍元清感伤地看着好友,叹道:“我不主动来找你,你可能永远都不想再见我了。”
“鲍姐……”安然只觉得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好像并没有跟鲍元清提起过自己在乐器行上班。自从她发现鲍元清出卖她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之后,她就对她留了一手,什么事情都不再对她兜底。
“因为梁……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鲍元清轻咳一声,左顾而言他。“听说这家乐器行是你老公为你开的,他对你真不错啊!……呃,你老公现在改名字叫聂苍昊了!他还是以前那个吧听说聂擎宇跟聂苍昊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哎,如果搞错了就尴尬了。嘿嘿!”
安然听鲍元清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废话,她并没有被她引偏话题,仍然抓着她刚才话里的重点追问道:“是梁恺让你来的吧!”
鲍元清尴尬地笑了笑:“安然,你还是这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安然却只感到悲哀。在见到鲍元清的时候,她心里还升起一丝希翼,以为对方顾念她们昔日的友谊专门来看她。可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鲍元清仍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一刻,她脑子有些走神,不由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安澜和明姨。
安澜跟明姨也是一对好闺蜜,虽然明姨有些市侩精明,但并不妨碍她们交好。明姨很热心,安澜有什么事情,对方都会积极帮忙筹划,而且一喊就到。
直到安澜去世的时候,她都把明姨当最好的朋友。她根本没有想到生前那个就会打小算盘的热心闺蜜,竟在她死后侵吞她的遗产,甚至算计她的独生爱女。
有些人表面看着挺好,实则利益至上。只要利益足够诱人,出卖和背叛的行为可以一再重复。
安然脸色冷下来,对鲍元清说:“我挺忙的……”
“先不要急着赶我走。”鲍元清忙对她解释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梁恺开心一点儿。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可他仍然对你……心存愧疚。他说想亲自跟你道歉……”
“不需要!”安然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只要他以后离我远一点儿,不要再来打扰我,就算他对我表达歉意的最好方式了。”
鲍元清不死心地试探道:“梁恺听说你在这里做民族乐器老师,恰巧他想学二胡,问你能不能教他。他会出很丰厚的学费,教会他一首曲子就能拿到五十万,你能不能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