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道:“我小女儿几年前受过伤,最近益发不好了。听闻沈大师医术通神,不知能不能帮她看一下?”
沈昼锦还愣了一下。
她还真没想到,冯夫人是为此而来的。
因为现在明摆着,若她与承恩伯府还有几分情谊,那两家就是死对头;但若她与信王府亲近,两家就算世交,能试着求她一回。
她以为冯家会把这个机会用到武道上,如今却是为了救命。
她也没多问,就道:“令嫒何在?”
冯夫人不由一喜:“就在马车里。”
沈昼锦点了点头:“抱过来吧,我先看看。”
相比起武道,她觉得医术才是她的老本行,从小得师父教导,她是从不在医术上拿乔的。
冯夫人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不由大喜:“多谢沈大师!多谢沈大师!”
冯将军父子也起身道谢。
很快,冯夫人就亲手把小女儿抱了过来。
小姑娘名叫清晓,如今才九岁,脸色青白,极为虚弱,在母亲怀里乖巧的见了礼。
沈昼锦就招呼她进去,然后坐下检查。
一查之下,简直触目惊心。
出事的时候,小清晓才六岁,陈疯狗把她抓起来掼到了地上,那个时候,他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的。
没有造成颅脑损伤真的是万幸,但两条腿全废了,内脏损伤也很严重,能活到现在,非常难得。
沈昼锦庆幸这不是她救下陈疯狗之后发生的事情,否则她真的会愧疚。
她开始诊治,谢思危在外头与两人说话。
其实冯家疼孩子是真的,但要说疼的连家族都放在后头,那是不可能的,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事情真的极少。
但冯将军父子都是伟丈夫,如今有了军功换武道,他们觉得他们在军中,总有机会得到武道,不至于家族没落,所以,他们不会阻止冯夫人过来试探,用家族的名义,给孙女求一个医治的机会。
小清晓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所以第一次治疗完了,冯夫人就叫人去客栈订房间。
但边关本来就不是什么繁华之地,附近统共三间客栈,都不大,住的满满当当,冯夫人打听了一圈,才打听到之前许良金定的两间房还空着。
许良金自荐进了军营,与周围的人关系都不错,冯将军进营地问了许良金一声,冯夫人和她带来的人,就直接住了这两间房。
房中还有一些陈慕雪的东西,但陈慕雪现在跟兄长住在另一家客栈,又不回来,客栈掌柜就收拾收拾,给她送了过去。
陈慕雪当时就悲愤了,怒道:“连你们也敢欺负我!!”
客栈掌柜:“……??”
陈慕雪的眼泪说来就来,头一低就是泪如雨下:“我一退再退,都躲到这边来了,你们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陈伯鸣也已经怒了。
他怕沈昼锦,怕许良金,还不至于怕一个客栈掌柜的!!
他霍然站起,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承恩伯府哪怕再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几个商贾欺负!!你们迫不及待,落井下石,不如先摸摸自己脖子上有几个脑袋!!”
旁边坐着的江殷炽:“……??”
他非常茫然,怎么都弄不明白他们的怒点。
客栈老板已经吓坏了,他们但凡有点门路,也不至于提心吊胆的在边关这种地方开客栈了,当时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小的不敢,小的只是……”
“只是什么?”陈伯鸣冷声道:“只是觉得冯家势大,所以就去捧他们的臭脚?看不起我们承恩伯府??”
客栈老板吓的眼泪横流,“不敢,小的不敢,小的绝无此意,小的不过一个小百姓,哪敢看不起贵人……”
陈伯鸣冷笑道:“量你也不敢!!还不快滚!!”
客栈老板猛然向后一缩,可那边还有冯将军,他硬着头皮道,“只是……”
陈伯鸣大怒,一掌挥出:“还敢只是,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人?”
眼看那一掌,就要挥到掌柜脸上,客栈掌柜连躲都不敢躲,只认命的抱住了头。
江殷炽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怒道:“你干什么!!”
陈伯鸣对他,态度就好多了:“世子爷误会了,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这无知愚民,狗眼看人低……”
江殷炽一看他不敢动手,小尾巴当时就翘起来了,声音也高了:“我误会什么了?什么叫狗眼看人低?你听不懂人话啊?人家掌柜的说的清清楚楚,那是许良金订的房!!许良金许良金许良金!!听不懂啊你?人家冯将军问了许良金,许良金答应了,人家当然可以住!!掌柜的好心把东西给你们送回来,你们还拽起来了?你们钱都没出,自己也不住,还占着房不让别人住,你们是不是有病啊?”
他个子不高,悄悄踮脚,意图创造出居高临下的气势:“啊?是不是有病!?”
陈伯鸣皱眉退了一步,江殷炽又道:“再说了,就算是冯家不讲理,强占了你的房,你找冯家啊!找他打啊!欺负一个不会功夫的小掌柜算什么本事!!人家一把年纪了,低声下气的,哪儿不对了,要听你放狠话??我辈学武之人,身在边关这地儿,不求你上阵保家卫国,你起码也别恃强凌弱啊!!真给郡王爷丢人!!”
陈伯鸣咬了咬牙关,想说什么,又顾及他的身份,不敢说出来。
陈慕雪已经站起来了,柔声道:“世子爷,我哥哥这几日心情不好,加上我们家之前与冯家也有过节,所以我哥哥一时误会了,还请世子爷不要见怪。”
江殷炽哼了一声:“我有什么见怪的,应该见怪的是掌柜的!”
掌柜的吓了一跳:“不敢,不敢,小的不敢,事情说清楚就好,小的先告退了。”
他飞也似的跑了。
陈慕雪摇了摇头,娇声道:“真是难为老人家了,四平,你拿二十两银子过去,说我替哥哥向他致歉了。”
小厮应了一声,赶紧拿了银子过去了,
江殷炽满意的点头:“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了,你这个动不动就哭的毛病也得改改,有事说事儿,哭什么,有哭的空儿,多少事解释不明白。”
陈慕雪也不生气,明媚又忧伤的道:“雪儿也不想哭,可是,女儿家自来娇弱,雪儿忍不住。”
江殷炽铿锵的道:“那说明你不够努力!!我都不说男子了,就说女子,绣花难不难,为啥能学会?琴棋书画都难的不行,还不是有人样样精通?我就不信忍着不哭比这些还难!!”
陈慕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