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危应了一声,就拿起来看。
信郡王现在穿的甲胄,最少有五六十斤,但现在这个,也就二十斤左右,一提在手上,就觉得好轻。
拎起来时银光闪闪,漂亮极了。
几个徒弟本来各据一角练功,也被吸引过来,沈昼锦道:“快,快把舅舅叫过来叫他试试。”
江殷炽很勤快,跑着去营门说了,不一会儿,信郡王就过来了,一见到新甲胄,也啧啧赞叹了两声,然后脱了旧的就想穿。
甲胄一脱,沈昼锦差点没被他臭死,捂着鼻子,又把他打发去洗了澡,换了衣服,新长出来的络腮胡子都拿小梳子仔仔细细的梳顺了,才让他换上。
这衣服单看的时候,只觉得鱼鳞一般精致又漂亮,但信郡王全套一穿上,就完全是威武了。
信郡王原本的甲胄是铁的,破破烂烂的,都说不上是什么颜色了,但现在是银色黑边,从头覆到脚,虎头腹吞,威风凛凛。
大家围着他看,信郡王自己也觉得很不错,不住的道,“真轻!这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轻?结实不?”
他自己用力按了按臂鞴,“哟,还真挺结实的!”
沈昼锦是真的被舅舅帅到了。
这种真正上过战场的大将军,周身那种说不出的气势,与甲胄浑然一体,真是帅绝人寰,虽然她在任何位面任何人面前都要当爸爸,但现在她觉得舅舅才是真·爸爸。
一伙人围着他看个没完,又拉手又掀衣裳的,外头的人也被吸引过来,不住的赞叹,韩青溪甚至当场吟了一首诗出来。
忽有一个小厮跑过来,挤进人群,施了一礼,道:“小锦爷。”
沈昼锦一看是冯家的小厮,就道:“怎么?”
小厮道:“大夫人打发小的来说一声,说陈慕雪又回来了。”
沈昼锦挑了挑眉。
她经过戚兰秋和谢思危两轮试验之后,就没再跟着她,本来还可以派小凤凰去盯着,但小凤凰这个色令智昏的,舍不得她的新宠燕羲之,所以沈昼锦索性也没管。
没想到,时隔一个月,她居然又回来了?
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啊!这次她又有了什么新倚仗?
沈昼锦就道:“知道了,替我多谢你家夫人。”
小厮行礼走了,一家人仍旧转着信郡王看,还非让谢思危也穿上试了试。
谢思危长相俊美,但穿上甲胄也不会觉得撑不起或者不搭调,反而显出了一种别样的威武,又英俊又威武,让人想起传说中的兰陵王……咋说呢,中的将军男主瞬间有了脸。
于是几个人又围着他看了半天。
小厮再次跑过来报信,附耳小声道:“小锦爷,听说那陈慕雪是跟秦忠一起来的。”
沈昼锦问:“秦忠?”
“对,”小厮小声道:“听说是承恩伯爷带着她出门,与秦忠一起避雨,就此相识,据说秦忠在入宫之前,有过一个女儿,秦忠觉得陈慕雪的长相很像他的亲生女儿,所以对她十分疼爱,这些日子一直带在身边。”
哇哦!这熟悉的情节!!
沈昼锦啧了一声,问:“秦忠是?”
谢思危也听到了,低声给她解释了两句。
秦忠是个太监,但这个太监比较特别。
他本来只是先帝身边的一个太监,武宣帝年轻时,一直在边关,一直到先帝病重,才被召回来,立为太子。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居然得了天花,上下惶恐之时,当时还叫多寿的秦忠主动请缨,说他年轻时得过天花,却活下来了,所以愿意去伺候主子。
据说武宣帝过程中情形危急,秦忠还曾以自己的血合药,最终武宣帝没事,先帝大加赏赐,还赐姓秦,名秦忠。
后来武宣帝即位之后,他便是御前总管大太监。
但秦忠本是先帝的人,年纪大了,风光了十来年就干不动了,武宣帝就恩赐他回乡颐养天年,收了不少义子,也算是个大家族了,据说直到现在,还每年都得宫中赏赐,堪称无冕之王。
沈昼锦直听的挑了挑眉。
信郡王也听到了,便道:“锦儿不必理他,他再怎么,也动不着我信王府的人!”
沈昼锦点了点头,不怎么在意:“知道了。”
但她不在意,陈慕雪却不可能不在意。
连一天都没过,沈昼锦就收到了秦忠的帖子。
秦忠毕竟只是个太监,又没啥爵位之类的,所以属的是秦府,却写了他如今所住客栈的房号。
所以他的意思很简单,虽然我帖子上说的是明天我来拜访你,但你要是懂事儿,就应该主动来求见我。
沈昼锦差点笑出声。
虽然说是对皇上有恩,可你只是一个奴才!
如今可不是讲究人权的后世,在这种时代,奴才救主子,不是天经地义?
主子给你体面是主子仁慈,你自己居然还敢把自己当回事儿……果然是在穷乡僻壤待久了,连揣摩主子心意的本事都丢了。
她直接扔到一边没有理会。
而且第二天也仍旧该练武练武,该干嘛干嘛,完全没把这拜访当回事儿。
于是等秦忠带着陈慕雪,前呼后拥而来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早饭。
秦忠一见之下,脸色就是一冷,他的干儿子秦顺赶紧上前道:“沈大师!秦府拜访!”
燕羲之排行最小,便起身道:“我师父正在吃早饭,请客人稍待。”
秦顺:“……”
这里又不是深宅大院,沈昼锦几个人在院中吃饭,两边就隔着一道柴门,秦府的人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吃。
秦忠怒极反笑。
果然是乡下土狗,不知轻重,不识厉害,他虽然是个阉人,可站出去,就连那些个公侯伯府的贵人,也得客客气气,可她,居然敢把他晾在这儿?真是好大的狗胆!!
但她毕竟是武道高手,秦忠也不敢让人直接砸门进去,秦顺知趣的很,飞快的搬了个椅子过来,秦忠便坐下了。
陈慕雪乖巧道:“秦叔,你别生气,沈姑娘大概不太懂这些事,毕竟乡下也不会教人如何待客,看在雪儿面子上,秦叔别怪她好不好?”
秦忠冷笑道:“你为她说话,她却未必领情!”
陈慕雪叹了一口气:“毕竟是我欠了她,我不求她领情,只求自己心安。”
秦忠淡淡的道:“什么欠不欠的,天意如此,与你何干!”
两人说个没完,但不管她们说什么,沈昼锦也不接茬,就这么慢条斯理的把饭吃完。
吃完了,收拾了东西,秦忠仍旧安坐着,等着他们过来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