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保陷入了苦战。
对手汪直的难缠超乎他的想象。
从一开始还可以应对有余。
到现在只能被动的防守,随时提防三千红尘丝趁虚而入。
可以想想死在汪直手中的破碎境的高手到底有多憋屈。
已经无瑕他顾的陈志保已经管不了西凉守军们了。
无穷无尽的僵尸大军已经进入幽州城外,对所有生灵展开了无差别的攻击。
留守在幽州城里不愿意离开的百姓们第一次面对僵尸这种可怕的怪物。
除了惨叫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来吧!爷爷当年随着西凉王纵横天下,什么妖魔鬼怪都到到在爷爷的马蹄之下。”
一个身穿大雪龙骑盔甲的骑着一匹年迈的瘦马上。
手中的战刀已经被磨的锃亮。
面对穿过一条条街巷来到自己面前的僵尸。
老人丝毫没有畏惧。
“老伙计,上吧,这最后一程,我们一起走完。”
不等老人驱赶,他座下的老马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流彩。
它仿佛年轻的了二十年一般,恢复了日行千里的活力。
身上提着战刀的老人也仿佛找回了自己最光辉的岁月。
整个人腰杆挺起,骄傲的双目圆瞪。
老马鼻孔喷着白气,前蹄刨着地,在做着冲锋的准备。
老人回头看着一眼自己身后的家园,想着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安全地方的儿孙。
“西凉必胜!”
老人扭过头,身体微微前倾。
老马抬起前蹄一声嘶鸣,撒开腿向着前方冲锋而去。
只是一瞬间,老人被淹没在无尽的尸海当中。
这样的场景在幽州城的很多地方都在发生着。
曾经退伍的军人们重新拿起了大刀长枪加入了与僵尸大军对战的队伍。
哪怕知道自己挥舞战刀的手已经僵硬了,胯下的战马已经老迈了。
可是他们依旧一往无前的,将生命的最后一刻留给了西凉。
跟着北凉铁骑几乎陷入了颓势,师妃暄沉默不语。
西凉,难道也要扛不住了吗?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整个天下都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陈道成功的打下了西凉,那么将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天灾。
西凉挡不住,这天下更挡不住。
慈航静斋身为天下正道的扛旗者,到时候又能怎么办呢。
都说天道无情,难道老天真的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陈道这样毁灭一切生灵吗?
佛说众生皆苦,可是众生为什么要受这种苦难。
若听是众生不遵天道,不守人伦,那么天降大灾给予人警告,都已经是众生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这人间虽然常有战争,江湖也有魔门穷凶极恶。
但是一饮一啄,终究还是平衡的很。
为什么忽然出现这么一个打破平衡的怪物。
难道苍天真的要放弃众生了吗?
师妃暄想了很多,无数种念头在颠覆着她内心固有的一切。
也在摧毁着她心灵中坚持的东西。
同样不说话的还有无情盛崖余。
眼前正在进行的人间惨剧,她只能当成一个看客。
本就身体残疾,在这个世上活着已经是上天的眷顾。
可是偏偏现在又要见到世界最惨烈的场景。
她弱弱的看着陈道。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对陈道是什么感觉。
她觉得她应该恨陈道。
恨他掀起无边的杀戮,让人间成为炼狱。
恨他伤了自己的三个师弟,恨他和自己做的交易。
但是自己的选择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发现自己恨不起来。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把头埋到自己的双臂之中。
呆呆的一声也不吭。
“幽州城扛不住了,西凉也扛不住了,接下来尸祖又要去进攻哪里?”
婠婠在心里想着。
她知道一旦西凉被陈道给灭了,那么将是一场灾难。
她也不想如此。
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师傅就一天死在自己的面前,看着她从小长大的阴葵派成为一片废墟。
但是看看身边的陈道,她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如今的她仅仅是一个稍微有点自由的暖床丫鬟罢了。
生死都在陈道的手中捏着,无法反抗,只能接受。
希望尽量能够扛住吧,如今也只这么祈祷了。
一炷香之后,天上的月亮就快要升起了。
幽州城的城墙上已经几乎被僵尸大军占领了。
幽州城内,剩下的西凉铁骑一边打一边退守。
十万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不到五万在苦苦的支撑着。
陈志保双目欲裂,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西凉铁骑倒下,他发疯似的连攻数枪,却被三千红尘轻松的挡住。
在他一生当中经历过这么多的战斗,从来没有一场战斗让他感觉到绝望。
如今这种叫做绝望的情绪已经上了他的心头。
即便已经做了两手的准备,但是当下的伤亡实在太大。
已经大到整个西凉都承受不起。
这一阵就算是赢了,西凉也必定是元气大伤。
想要在众敌环伺的情况下继续保持着超然的地位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陈志保不愧是陈志保。
已经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依然在想着西凉的未来。
他不知道,天灾之下,没有未来。
西凉的失败已经可以预见,但是一切祸患的源头,陈道却到现在都没有出手。
他在做什么?
陈志保一边拼命抵挡着三千红尘丝遮天蔽日的攻击。
一边随时注意着陈道的动静。
此时此刻,尸祖之势的威压依旧在,扛不住威压的西凉铁骑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有点意思。”
陈道看着城楼上陷入苦战却还不忘关注自己的陈志保。
陈志保似乎感到一道目光注视在自己的身上,刚想感知一下究竟是何人盯上自己。
手臂上传来剧痛,就在这么一个小小空档。
汪直已经抓住了机会,数根红尘丝扎在了了他的手腕上。
“滚开!”
陈志保怒吼,想要挣脱红尘丝,结果红尘丝却越扎越深嵌入皮肉里。
陈志保咬着牙硬生生的一手扯住缠在自己手腕上的红尘丝一发狠,连带着自己的一块皮肉一起扯了下来。
他的手腕之上的伤,如果再慢一步,只怕红尘已透过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