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鹏走到后窗口,眺望远方,凝视无睹。
山坡上那些树枝,迎风飘扬,四处招展,活泼生动,姹紫嫣红,仿佛是昨夜一阵春风,梳理剪辑出来的嫩芽,阳光下分外怒放。
“罗先生,你看这些树苗都成活了,哦!我说过了,一言为定,将来你的孩子都可以过来玩耍,这里就不分彼此啦!
“尤其是山坡上的那些果实,都是你和我亲手栽培起来,哼哼!何必分彼此呢?”
黄鹏感慨万千,话里话外,知音难觅,恰恰是隐藏着一份难舍难分之意,似乎是特意说给罗斯听听。
罗斯稍有不慎,其手里的手帕掉地上,坠目,好像是种不祥之物的预兆,不知自己是否捡起来呢?
犹豫不决!犹豫不决!犹豫不决!
相当痛苦啊。
“是的,黄总,你是这样说的,记忆犹新,记忆犹新!嘿嘿!”
罗斯却是一动不动,好像脚跟钉住了。
黄鹏刚一转身,就看见地上的手帕。
“罗先生,你掉了东西啦!”
罗斯则是恍然如梦,赶紧蹲下去捡起来,甩甩手。
“罗先生,你还是一个蛮讲究的人啊!”
罗斯闻言,莫名其妙的脸红脖子粗。
他干咳几下,算是一种节目的预告。
“黄总,知道……罗斯多年跟随黄总走过来这些风风雨雨,不曾见过有这种奢侈。的确,老婆昨晚上无意间放进去,大概是生怕我遇冷,就会流鼻水多吧。”
黄鹏一挥手,搪塞过去。
确实如此,他见到罗先生用手帕按按自己额头的那个举动,真像一个人。
冯九!
他也喜欢用手帕,擦擦自己的鼻水。
竟然有这么奇特的巧合呢?
“罗先生,没什么,坐!既来之,则安之。”
罗斯赶紧走过去,斟茶。
黄鹏喜欢的茶盏;倒茶前,更乐意浪一浪茶盏,罗斯一一模仿到位。
这些茶水是在黄鹏的注视下完全的,没有顾虑的地方。
“黄总,你准备把自己的办公室,挪到王经理那里办公吗?”
“不,王经理那边……你不觉得小了一点吗?其实,王魁还是可以做他的经理。不过,他以前的那些生意,得罪人太多了。而且,自己保自己的……意思嘛,不够。
“罗助理,我说的那个意思,是王魁养活不了自己,你说说看……留下这个烂摊子有什么用呢?不过,他的人……这里面包括安娜,徐怀生,还有财务室负责人冬平,等等,还是有用之才。
“若是算笔人才账的话,王魁亏损的那些钱,应该说不算什么了,互相扯平,足足有余。”
罗斯是财务管理高手,自然知道这些人的业绩,均不在他眼里。但,他仍然是一个谨言慎行的人。
特别是涉及到王魁的公事上,罗斯学会了沉默是金,便是最大的赢家。
其完全知道黄鹏与王魁的关系,那是亲如手足,唇齿相依,唇亡齿寒之境界。
“罗先生,你是我黄某人的助理,怎么会对王魁不感兴趣啊?说说看吧!”
黄鹏的建议,也不是说罗斯天生就是害怕王魁,如今又是被人一竿子撸到底,有朝一日,王经理定会报复他的意思。
的确,聪明人是不会参与兄弟俩的分家,谁多谁少,留下都是一个永不消失的怨与恨!
“黄总,你的意思,讲的非常明确,我巳经跟他讲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你说,我还能有话再讲吗?”
罗斯推的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一身轻松啊。
黄鹏顺势抬下臂端茶,既然你不说,且又愿意留下来喝茶,必定有缘。
他轻轻的抿一口,放下来。
罗斯适时给他,满上。
“黄总,你说冯九这次当上了会长,会摆多少桌宴席啊?会不会请你……”
此时,临时保姆刘婶急忙忙跑进来,大概是黄鹏有事儿,刘婶就显得畏首畏尾似的。
“刘婶,什么事啊?是不是小玉的电话……”
罗斯随即搭讪:“黄总,小玉的电话不会挂茶室过来啊,怎么会挂你哪儿呢?噢!可能知道你肯定有人在家聊天吧。”
刘婶听罗斯这些话,一直颔首,微微一笑。
罗斯也觉得自己的建议,有人欣赏,格外欣慰,格外自足!
黄鹏一愣,似乎并不相信秘书,就会知道罗斯就在黄公馆。
但是,他表示得镇定自若,不慌不忙,无所谓的样子。
“罗先生,要说小玉嘛,七和八字最后一个号码,经常搞混淆,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
“总之,现在的女孩子,娇生惯养,对数字不感兴趣,那像我……话儿啰嗦,话儿啰嗦啦!
“唉!六七年前那会儿,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生活,举目无亲,四处奔波,想拥有一块立命安身之所,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罗先生,那时候,曾经为了半袋米的事,差一点……噢!我刚才说过自己话儿多了,闲话不多说啦!
“噢,哈哈哈!罗斯,自用,我去接个电话就回来。”
罗斯站了起来,点头哈腰。
黄鹏低头,迅速走了。
刘婶随之转身就走,到了门口,还回过头来和他打个招呼。
润物细无声,无声胜有声。
情义无价!
其实,黄公馆的茶室与厨房,只有一墙之隔,大声一点,嗓门粗旷的人,大吼一声,听的见清清楚楚。
罗斯下意识里一虑,好像隔壁的铃声,并没有响起,怎么会有黄公馆主人的电话呢?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罗斯独自一人摇头晃脑,就是无法理解刘婶,为什么会进来说是小玉打的电话呢?
还有小玉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会处理不好七与八,两个字的关系啊?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罗斯在黄公馆茶室里怎么个琢磨,天昏地暗,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仍然想不出一个子丑寅卯的事儿出来。
其只好灰心丧气,唉声叹气!
他偶拾一悟,自己承认跟着黄鹏转悠转悠这么多年,恐怕自己一个脑袋瓜想想,还是不够用。
垂头丧气!
黄鹏进了厨房就表扬刘婶,机智沉稳,不慌不忙,像个黄公馆培养出来的女佣。
啧啧称赞!不胜感激!
刘婶随即低道:“先生,麦克儿说自己找到了工作。但是,他认为这不是很理想,好像离接近那个人……莫名其妙也不讲清楚。不过,他说,几乎还有一段距离。
“先生,麦克儿的意思,非常感谢您对他家庭的照顾。
“噢!不过,他承认自己的老板和冯太保,尚有嗜好上的交往甚密,到底是什么交往呢?自己也许是没听清楚,还是麦克儿不说呢?伤脑筋,琢磨不透。总之,很隐讳的意思。”
黄鹏听完刘婶的叙述,知道麦克儿不辞劳苦,忍辱负重,为了自己情愿做上一枚契子,嵌入敌对势力的心脏中,默默无闻。
深感佩服至极!
“刘婶,知道了。麦克儿是孤儿,但你仍然对……对那个中心,念念不忘,仿佛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家,痴心不改,永不辜负的意思。
“我无非满足了他的心愿……期待吧!小问题喽。不过,他很受感动,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千真万确。
“放心吧!以后……以后我有空的话,一定会去看看那个中心在哪呢?”
刘婶很欣慰,抖擞精神,满脸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