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夏家的案子,薛蟠略微觉得有些奇葩,心道也难怪她们家会逼人强买强卖。
就在薛蟠和祝昌书商议当中,夏家的人也来了,领头的是个管事,让人抬着已经昏迷的夏家婆子进了衙门,正在外面喊冤叫屈。
祝昌书原本不想让薛蟠出面的,不过薛蟠却想看看这夏家到底什么面目,便执意要出面,祝昌书无奈,只得和他一起走了出来。
倘若别的县衙,一般的案子,知县或许用不着亲自来审理,但京城的附郭县令遇到告状的,就得亲自出面,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一个权贵来。
夏家的管事一见祝昌书出来,立马跪倒在地哭喊,惹来祝昌书十分不满:
“左右,给本官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本官还未升堂,就敢来咆哮公堂!”
话音一落,便有县衙衙役将夏家管事拉下去打板子。
祝昌书也不着急升堂,就这么等着这夏家管事板子被打完,旁边几个夏家丫鬟下人,皆是被吓得低头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二十板子打完,两个衙役拖着已经满身伤痕的夏家管事进来。
祝昌书这才挥手升堂,又问这夏家人要状告何人。
夏家管事哆嗦着手,让人从他怀中拿出了状纸,又虚弱地说道:
“大老爷,我们要告的是薛蟠,买房不交钱也就罢了,还敢打人,您看这抬着而来的人,就是被薛蟠打的,请大老爷为我们做主!”
未免有人会拿这样的小事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薛蟠便亲自出面辩解。
加上他本就和祝昌书已经说过的,一些证人证据皆是一应俱全。
最后,不仅薛蟠没罪,反而是夏家被祝昌书判了个诬告他人,强买强卖,敲诈勒索,以势压人的罪名,罚罪之人,便是这些前来状告的夏家众人。
又说这夏家婆子虽被薛蟠打了,可那也是罪有应得,薛蟠是为了自保,这才出手的,并无罪责。
眼见这县令如此判罚,夏家一众人都傻眼了,夏家管事最后没办法了,只得隐晦地提醒道:
“还请大老爷明鉴,我们夏家一直遵守王法,宫中桂花皆乃夏家上贡,绝不会诬告他人,无事生非的。”
祝昌书早知他会这么说,瞪大眼睛,满脸威严地说道:
“放肆!本官乃朝廷钦点县令,难不成还会判错不成?”
“你们夏家不过是上贡了一些桂花,就敢仗势欺人,若让你们得了势,那还了得?”
“来人,将这些人一并押入大牢!”
薛蟠见状,眼眉都没动一下,恭维道:
“大人英明!”
公堂之上,祝昌书不好对薛蟠说什么,只笑着挥了挥手。
薛蟠知道接下来没他什么事了,便退到了一旁。
又见祝昌书将此前夏家的案子一并处理,叫来了夏家侄儿并夏家太太的代理人。
而结果,自然是判夏家侄儿无罪,只需向夏家小姐赔礼道歉。
夏家太太的代理人是个婆子,见祝昌书如此判罚,十分不满,当堂就大喊大闹起来。
祝昌书可不会惯着她,立马让左右衙役掌嘴。
这婆子被打懵了,却还在大喊大叫:
“你们…等着,我们家太太不会饶过你们的…”
祝昌书又叫来衙役将其轰赶了出去,这才算安静了。
待事情处理完,祝昌书拿着一张地契送给了薛蟠,这是夏家宅院的地契,薛蟠赢了官司,祝昌书顺道将地契也拿了来。
薛蟠便赶忙谢过,又听祝昌书邀请他去酒楼吃酒,薛蟠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二人便骑马坐轿去了附近的酒楼,自不多说。
……
……
且说这廖明寿被关在了牢房后,很是担忧和不安,使了一些银子让狱卒去给自己传话。
隔了一天,便来了一个传话的下人,来到牢狱里见廖明寿。
“老爷让我来问你,怎的还下了牢狱?”
眼见终于来人,廖明寿喜不自胜,急忙回应:
“是我被人骗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有路子,还望去回主上,求他看在我多年功劳的份上救我一回。”
来的传话下人听了,淡淡地问道:
“你且说说,到底是何人,竟然被你看走了眼。”
廖明寿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自己被薛蟠‘欺骗’的事情。
这下人听完,却忍不住责斥:
“我家老爷多次提醒过你,让你莫要行骗,这下好了吧,踢到铁板上了!”
廖明寿连连点头:
“是是是,是我没听主上的话,还望主上救我一回。”
传话下人留下一句,让他好好等着的话就离开了。
廖明寿目送着这下人离开后,长舒一口气,跌落在了地上,脸上一片喜色,他知道只要那人肯出面,他很快就能出狱。
…
当天下午,一份文书便摆到了祝昌书的桌上。
看着文书上落款处,刑部衙门以及刑部尚书的官印和名字,祝昌书满脸不敢置信,直皱眉头。
思索了好一会,还是吩咐人去将廖明寿转交给刑部衙门。
廖明寿的来历,祝昌书早就让人查探过,不过是一家杂货铺的东家,一直和两个衙差以低房价敲诈买房之人。
按理说这样的案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惹来刑部关注,可事实却摆在了祝昌书面前,也让他明白了,是有人在保廖明寿。
因此事涉及到了薛蟠,祝昌书不敢大意,派了人去给薛蟠传话。
而此时的薛蟠不在家中,他眼下正在一家名叫当阳楼的酒楼内,等着内务府主事太监张书义。
为了见这个张书义,薛蟠塞了三百两银子进去,这才得以相见的机会。
虽心中有所不齿,可薛蟠还是耐着性子在等着,因为他明白,自身没有实质权力,就只能一步步疏通关系。
好一会,总算看到张书义来了,薛蟠便热情地邀请他上座。
张书义瞥了一眼薛蟠,淡然地说道:
“是薛家的啊,好多年都没看到你们家的人了。”
薛家自薛蟠父亲去世后,便一直都在金陵,很少来都中长安,张书义还能记得薛家已经很是不错了。
薛蟠也自知这时候想疏通宫中关系,得从头开始,便十分恭微地回道:
“公公您还记得薛家啊,真是难得…”
张书义摆了摆手:
“薛公当年谁人不知啊,在宫里宫外,谁见了都得敬着,如今咱们内务府还有这样的规矩呢。”
薛蟠一听这话,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急忙有奉承了几句。
又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对玉麒麟拿了出来,恭敬奉上:
“公公,这是薛家的一点小心意,还望您笑纳。”
张书义看到锦盒里装着的玉麒麟,满眼发亮,急忙拿在手中把玩起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欢。
又笑眯眯地说道:
“薛公子真是有心了,竟知道咱家的喜好。”
看了一会后,张书义转头看着薛蟠问道:
“既然是薛公子的一片心意,咱家就不推辞了,就不知薛公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咱家帮忙?”
薛蟠听了,立马拿出了两个锦盒,推到张书义面前,满脸堆笑:
“就是请公公替我们薛家转达一下心意罢了,这两份礼,一份送给内务府大总管,一份送给内务府总办大人。”
“若这二位公公问起,就说此后还请多多照拂一二,薛家有各式珍贵药材、木材等,若宫中需要采办,只求诸位公公发话,定将完好上贡!”
张书义听薛蟠说的都是一些正常的要求,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嗯,这个好说,你们薛家本就是咱们内务府名单上的上贡采买之家,这些都是应该的,薛公子放心,咱家一定给你传达到位。”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薛蟠自然明白,只要钱给到位,这些贪财的太监,肯定会替他办事的。
此前他们一家都在金陵城里住着,内务府的关系,都是由他们薛家在都中的总管在打点,不过是维持着没有断而已。
这次薛蟠进京,自然是想着将这些宫中关系维持好,也好可以多挣些银子。
有道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虽然给这内务府的三个太监,打点的银子就超过了五千两。
但薛蟠明白,只需要他们其中一个对薛家有所偏袒,宫中采买任务随意交给薛家多一点,五千两银子很快就能挣回来。
眼见张书义已经答应,薛蟠便彻底放下心来,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又陪笑着说道:
“我这里倒还有一件事情,想向公公打听打听。”
张书义见薛蟠十分大方,而且对他也很敬重,心中对薛蟠很有好感,笑眯眯地回道:
“薛公子客气了,你直问便是,只要咱家知晓的,定会如实告知。”
薛蟠便将薛宝钗准备入宫侍选一事说了出来,又向张书义打听,侍选一事是何人负责,又该如何打点。
张书义听后,收起笑容,思索了一番后,皱眉回道:
“这事情是由储秀监负责的,储秀监内皆是一些宫中女官,别说咱家了,就连咱们内务府的总管公公,都难得一见。”
说着,十分惭愧地看着薛蟠:
“薛公子,你若是想打点这储秀监,咱家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薛蟠听了,心下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勉强笑了笑:
“公公不必如此,不管如何,我都感激公公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