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试探了一番薛蟠的心思,眼见薛蟠对宁国府中的父子也十分痛恨,心中便有了几分计较。
“说起来,当年薛公才是贾史王三家的恩人,如今他们贾家的后人,却要无缘无故地陷害于你,真是忘恩负义之人。”
忠王随口又说了一句。
薛蟠听了,内心一动,小心翼翼地附和道:
“王爷所言极是,对于这样的小人,该受到严惩才是,否则,也太便宜他们了。”
这话让忠王苍老的眼中闪过几分精光,紧盯着薛蟠看了看,轻叹道:
“只可惜,本王本想借机严惩他们,可此前那位小姐出殡之时,四王八公领头的江南勋贵都出来了,无意中替贾家撑腰了,本王也是投鼠忌器,无从下手啊。”
薛蟠挑了挑眉头,眼神微闪,轻笑道:
“王爷,下官倒觉得,这未必就是好事,四王如今不过是些清闲的郡王爷,八公就更别说了,荣宁二府,皆只是顶着一个国公府的名头而已,根本就没多少权势,最多就是靠着祖上留下来的一些香火情。”
“若想严惩他们,王爷可以慢慢图之,就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即可。”
薛蟠并未说出具体举措,但他明白,忠王自己心里肯定有数。
既然贾珍敢害死他们旧太子党派忠心的元昌太子的千金,心里肯定恨极了,更别说,当时贾珍还诬陷薛蟠是‘谋害’秦可卿的凶手。
可其实,这背后却是忠王等人故意如此做的,贾珍所为无异于直接打忠王等人的脸。
而且薛蟠知道,江南勋贵党派自成一系,支持的乃是太上女皇和被贞康皇帝杀了太子了,他们这一势力,如今也在贞康皇帝的算计当中。
以贾家后辈种种的不义之举,想要掌控他们贾家的罪证,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表面上薛蟠虽然没有明说要如何对付贾家,但实际上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忠王听了,再次盯着薛蟠看了看后,沉默一会,微微摆手:
“你之所言在理,本王也没想着一下子就让他们贾家倒霉,毕竟如此多的勋贵之家还在看着。”
“不过,待时机成熟,直接覆灭贾家,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这最后一句话,有几分狠厉和强势,让薛蟠听了,内心轻跳。
他一直在猜想,贾家覆灭的真正的原因。
作为国公府,只要后辈人没有做出造反的事情来,想必不会被抄家的。
毕竟勋贵之家,就代表着祖上对大周朝有功,尤其是贾家这样的开国功勋之家,更是如此了。
就算皇帝想要对他们动手,也得酌情考虑贾家祖上的功劳,最多褫夺爵位,贬为平民,何来抄家之祸?
而眼下忠王所言,却让薛蟠突然明白了一些,那就是贾家得罪了忠王这样的隐藏势力,二者站队失败,得罪了当今的皇帝,三者仗着家势,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暗中多少仇家等着他们垮台。
如此诸多缘由加在一起后,贾家最终被抄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暗暗思索一会后,薛蟠也猛然明白了忠王对他说出这番话的意义,那就是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而薛蟠眼下就代表着薛家,这无异于是忠王已经默认薛家不在贾家之列了。
想明白这些后,薛蟠内心十分激动,他一直追求的目标就是撇清和贾家的关系,如今看来,已经初见成效了。
迟疑了一会,恭敬地说道:
“王爷若是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尽管吩咐就是,只要下官能做到的,定全力以赴。”
忠王听出了薛蟠的言外之意,笑了笑,又摆了摆手:
“薛公子不用这般客气,说起来,我那孙子和你年岁相差不大,你们二人若能诚心结识,定能成莫逆。”
“上次的事情,本王还未曾感激你,也不知你想需要什么,本王便自作主张,赠予你一样东西吧,权当本王对你的感激之情了。”
说完,忠王朝外头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就有下人恭敬地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放了一张帖子。
“这是初八日凝玥公主选驸马盛会的入场帖,持此帖,可直接进入选拔,不用再在门口通过考核才能进入了。”
忠王示意下人将帖子交给薛蟠,又跟薛蟠解释了起来。
看着眼前制作精良的帖子,薛蟠愣住了,过了好一会,这才惊喜地接了过来,朝着忠王行礼感激:
“下官多谢王爷赏赐,下官还正发愁,该如何入场呢,没想到今日王爷便给了下官一个惊喜,多谢王爷恩典,下官铭记在心。”
忠王则笑眯眯地说道:
“薛公子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感激于你,才赠与薛公子你的,就怕薛公子你不喜欢呢,既然得薛公子喜爱,本王也就安心了。”
薛蟠听了,再次客气地回应了几句,只觉得拿在手中的帖子,犹如什么烫金名帖一般,紧紧地攥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他此前因香菱而得知,幕后之人想逼他去盛会出丑,虽然知道对方居心叵测,可薛蟠还是打算去看看。
可他也得知,这次盛会,乃是京中近些年来一大盛况,届时来参加盛会的人很多,说不定太上女皇、贞康皇帝都会到场。
其他的权贵就更别说,而且是凝玥公主选驸马,还会引来很多才俊公子,想要入场,自然就需要资格了。
除了早就收到请帖的,其余人想要入场,必须得经过好几道考验才行,最终能入场的,要么就是家世极好,要么就是才华极为出众之人,这也算是替凝玥公主先圈定一些人选了。
所以薛蟠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若是连入场都入不了,到时候真就成别人笑柄了。
眼下忠王却突然送了他一张入场的帖子,直接让他有了入场的机会,如何不让他惊喜。
至于入场后,会是怎样的景象,薛蟠却并不担忧,至少眼下他不用担心,自己在门口就被人羞辱了。
随即,又和忠王闲聊了几句后,薛蟠便起身告退了。
他心里自然没有忘薛宝钗的事情,来之前也想过要试探一下忠王的反应,不过刚刚忠王随口说的一句话,已经点明了态度,故此薛蟠不想再傻乎乎地去试探了。
而且他来见忠王,已经得到了出乎他意料的‘好处’,眼下可以说是收获满满,再待在忠王府,就是有点不识趣了。
……
忠王府一间院落内,薛宝钗正陪着文南郡主在研读着诗词,二人才气皆算俱佳,故此你一句我一言,倒显得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这时,文南郡主似乎感受到屋外有人,便喊了一句:
“谁啊?谁在外头?”
刚准备喊丫鬟出去看看,却见唐韬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因为别的缘故。
又见他讪讪地说道:
“是我……”
薛宝钗轻眨眼眸,瞥了一眼唐韬,内心微跳,急忙起身福礼。
唐韬则立马隔空虚扶着她,又客气地说道:
“薛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我…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有打扰你们吧?”
文南郡主见状,轻笑着看了看二人,她自然知道自家哥哥什么心思,又见薛宝钗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红霞,少见几分羞涩赧,便明白薛宝钗也是情动的。
“不打扰,哥哥你快来看看,咱们刚刚合作的诗……”
文南郡主雀跃地将她和薛宝钗合作的诗拿给唐韬看。
唐韬文武双全,品鉴诗词自然不在话下,一听这诗还有薛宝钗的参与后,眼神微亮,立马接了过来。
还没看多久,就立马夸赞起来。
文南郡主听了,揶揄道:
“哥哥,平日里你见我写的诗,也不见你如此夸赞,怎的今日就夸赞得好比天上谪仙人所写了?”
这话让唐韬和薛宝钗二人脸上皆微微发红,下意识对视一眼,四目相对,一时间倒难解难分了。
文南郡主见状,瞬间满脸笑容,小心翼翼地走去了一旁,自顾自地作起诗来,再不理会二人。
……
……
皇宫,明月宫殿。
同样在写着诗词,赏着窗外雪景的,还有凝玥公主和南宫妤二人。
“妤姐姐,你这文采真是一流,若这首诗流传出去,肯定又要在文坛掀起风声了。”
只见凝玥公主手上拿着一纸张,看着上面所写的诗词,夸赞道。
南宫妤盯着凝玥公主的明亮眼眸,突然一阵失神,内心突然有些失落,眼前的绝世人儿,会嫁给哪个?
想起嫁人,南宫妤瞬间便思念起了薛蟠来,内心又升起一阵柔情,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突然觉得,若是凝玥公主能够选中薛蟠该多好。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知道凝玥公主的脾性,也明白被凝玥公主挑选的人很多,薛蟠想要从中出头,何其之难。
凝玥公主见南宫妤愣神地看着自己,便转首过来,凝视着南宫妤。
眼见南宫妤眼眸失神,凝玥公主内心轻跳,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忍不住主动环抱住了南宫妤。
南宫妤感受到一阵温暖传来,回过神来,见凝玥公主竟然贴在了自己身上,也没多想,搂住了她,并不多说,只默默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