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夜晚时分,刚刚经过大婚的府邸内,依旧是火红一片,到处皆是灯火通明。
薛夫人和薛宝钗自然是住回了驸马府,因此整个府邸内,就只有唐玥、薛蟠,以及南宫妤和陶怡灵四个主子。
这时薛蟠从外头回来,听到侍女说,唐玥在后面正殿等他,便直接去了后面正殿。
进来时,就看到唐玥和南宫妤两人正对坐着说话,见薛蟠来了,南宫妤起身,笑着相迎,唐玥则只是瞥了他一眼,又道:
“妤姐姐,我和驸马有话要说,你回避一下吧。”
南宫妤看了看唐玥后,又看了一眼薛蟠,最后还是恭敬退下。
薛蟠目送南宫妤离开,挑了挑眉头,问道:
“公主,可要给你行礼?”
唐玥愣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不用了,在这里,你我平等。”
薛蟠闻言,便在南宫妤刚刚坐得位置坐了下来,然后凝视着唐玥,似乎在等她说话。
唐玥被他盯着有些发毛,又见两人距离极近,便指着不远处的椅子道:
“我说你我平等,可不代表你可以靠我这么近,快去那里坐下。”
薛蟠见她俏脸微霜,秀眉倒竖,倒是有股说不出风情万种,内心微动,笑着说道:
“既然公主说,咱们平等身份,妤儿都可以坐这里,我比妤儿的身份应该要高一些吧!”
这话让唐玥瞬间无言以对,不过却主动起身,远离了薛蟠好远,又带着几分恼怒地看着他。
薛蟠见状,哭笑不得,他不过是想让彼此之间气氛轻松一些,见她如此避讳,便起身坐到了唐玥所指的椅子上坐下。
这下两人足足隔有两三丈远了,唐玥反而又觉得这般说话不太好了,蹙了蹙眉头,提高音量问道:
“母后派你南下,你可有什么打算?”
见唐玥问起这个,薛蟠皱眉思索了一会,反问道:
“不知公主可有良策?”
没想到薛蟠竟然反问起了自己,唐玥再次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扬,轻道:
“这良策并非我想出来的,而是妤姐姐想出来的,你应该好好感谢她。”
薛蟠听后,倒不觉得意外,此前他就感受到了南宫妤的能力,能被凤仪女皇器重,定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迟疑了半响后,问道:
“那不知她提出什么了良策呢?”
唐玥斟酌了一会,将南宫妤提出的策略说了出来,又点醒薛蟠:
“…江南大营至关重要,你希望你一定要拿下。”
薛蟠早听凤仪女皇提及时,就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因此,不用唐玥的提醒,他只是微微点头。
见薛蟠似乎没明白自己说的重点,唐玥只得补充道:
“江南大营有五万大军,可谓是稳保江南局势的定海神针,而江南东南一带的赋税,又是我朝的重中之重。”
“我早听到消息,太湖附近已经兴起了一股水匪,似想犯上作乱,如果江南大营无法及时定帅,整个江南都将陷入混乱。”
薛蟠听她说起了水匪,不由得想起了此前他剿灭的五百真假水匪,直皱眉头:
“公主消息从何而来?”
“说起水匪,我倒是见到过真水匪,也在太湖附近,可不过几百人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此前东安郡王故意安排了一些假水匪,好向朝廷表明他的存在。”
唐玥则轻哼道:
“哼,真真假假,又岂是这般容易让人看透的,东安郡王野心不小,和甄家操控整个江南政局,就这样依旧不死心,还想要彻底掌控整个江南。”
“皇兄登基后就察觉出了江南的不稳,因此派了钦差南下,只可惜皇兄派去的人太无用,一个甄家都差点没有对付得过来,更别提查出东安郡王的真正野心了。”
薛蟠听了,这才明白,东安郡王竟然还有两手准备,明着安排假水匪,其实背地里却收编了大量真水匪,就算有人说他说的是假,也可以让真水匪出面。
也明白为何东安郡王如此肆无忌惮了,他以为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朝廷根本不敢动他,就算动他,也可以瞬间成为水匪头子,割据江南,自立为王。
想到这里,薛蟠不由得佩服唐玥和南宫妤两人的敏锐心思。尤其是南宫妤,人在京城,却已经将南边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唐玥也不遑多让,她竟然有独自的消息来源,恐怕连凤仪女皇都不知道,这会她出宫自己做主了,自然不用再掩饰了。
薛蟠轻轻呼了一口气后,看了看唐玥,敬佩道:
“公主真是蕙质兰心,竟然只通过一些只言片语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
见薛蟠竟然夸赞起了自己,唐玥不由得有些傲娇,轻轻扬了扬头颅,又问道:
“那这次南下,你可准备带走妤姐姐?”
这番询问让薛蟠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却感受到唐玥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满心惊疑,轻瞥了她一眼后,迟疑地问道:
“那不知公主,我该带她南下,还是不该带她?”
唐玥撇了撇嘴:
“她是你的妾室,该怎么做,你问我做什么?”
薛蟠听出了言外之意,苦笑道:
“既如此,就让她留下陪公主吧。”
唐玥听了,小声嘀咕道:
“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
虽只是自言自语,可薛蟠听觉十分灵敏,将她所言全数听在了耳中,脸上苦笑更甚了。
沉默了片刻,又问唐玥是否还有别的吩咐,不然他就退下了。
唐玥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旋即,薛蟠便离开这正殿,唐玥跟着起身,准备去寝殿,这时一个侍女来通禀:
“启禀公主,陶娘子回来了。”
这话让唐玥眼神瞬间一亮,急忙追着薛蟠的步伐,朝着外面而去。
正巧看到薛蟠和刚刚回来的陶怡灵在说话,唐玥便笑着说道:
“驸马,陶姐姐怎么说也是你的妾室,整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也不好,不如明日开始,就留在府中吧,跟着我说笑,岂不更好?”
薛蟠还没说话,陶怡灵却已经恭敬回应了:
“多谢公主替妾身考虑,妾身出身微末,从小就野惯了,怕是无福在陪在公主左右,以免惹公主不喜。”
唐玥见她对自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玉容上一片讪讪,换做别人敢如此拂她的心意,恐怕早就发怒。
可心中对陶怡灵十分喜欢的她,即便陶怡灵对她再怎么冷淡,她也不会因此生气。
陶怡灵说完后,便说自己刚回来有些累了,就立即告退了,竟也不顾薛蟠。
这让薛蟠脸色也有些讪讪,他知道陶怡灵对唐玥不喜,是因为两人之间有某种误会,只怕一时间恐怕是解不开了。
正准备告退时,唐玥却突然说道:
“驸马,不如将陶姐姐留下,你带妤姐姐南下吧!”
这让薛蟠再次愣住了,怔然地看着唐玥,不明白她这心思变化怎么这么快,刚刚还一副不舍南宫妤离开的样子,这会就打算让南宫妤离开,留下了陶怡灵?
这让薛蟠忍不住腹诽:‘她们到底是你的妾室,还是我的妾室啊?’
虽心里如此想,可表面上,薛蟠却还是说道:
“公主,妤儿还好说,灵儿她…恐怕得询问她自己心思了。”
唐玥则面露几分微妙:
“只要你答应就行,她由本公主来亲自劝说。”
说完,转身朝后边而去,留薛蟠一人在原地愣神。
过了好一会,薛蟠也反应了过来,微微摇头后,朝着东边而去,那里才是他住的院落。
他和唐玥现在只是维持表面夫妻的情况,除了昨夜新婚之夜,此后二人自然是分开,各睡各的。
虽说分开住,可薛蟠毕竟是驸马,因此他的院落内也有正殿,寝殿,后厨,花园等,唐玥住的主院有的,他这里自然也有。
除此之外,陶怡灵和南宫妤都有各自的院落,和薛蟠的院落是紧挨的,只过一道门即可。
薛蟠先去见了陶怡灵,见她神色平常,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灵儿,圣人说让我去一趟南边,过几日就走……”
话还没说完,陶怡灵便主动搂抱住了他,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薛蟠见此,心中疼惜不已,他知道陶怡灵也是聪慧的,听他如此说,肯定猜到不会带她南下,所以才会有如此反应。
因而,薛蟠也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少顷,陶怡灵抬头,凝视薛蟠:
“可是公主要求的?”
薛蟠下意识‘啊’了一声,随即想摇头,却发现这是事实,又想点头,却又生怕伤了陶怡灵的心。
可他还回应,陶怡灵便已经恨恨地说道:
“哼,看来她对我依旧不死心,相公,正好,趁这次机会,妾试试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相公你安心南下就是,妾会派听雪阁的人跟在你左右,一者听你差遣,二者护你周全。”
看着她决然的神色,薛蟠脑海里不由得闪现出了唐玥的样子,又轻叹道:
“好吧,那你自己保重为主,切莫和她起冲突,实在不得已,就回驸马府去,有娘在,想必她不敢对你怎样。”
话音刚落,陶怡灵眼眸一凝,娇嗔道:
“相公忘了妾可是有武艺在身的,就算公主府侍卫都来,妾也有把握轻松离开,更别说,妾如今还是听雪阁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