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清最后一丝模糊的记忆,是自己以近乎“同归于尽”的气势,为谢嘉辞争取了一个反杀的机会。
她知道,他有不得不坚守的秘密。
她不舍得,让他在自己和信仰之间做出迫不得已的选择。
那是对双方的折磨。
可这个选择,却让她几乎要命丧当场。
谢家老宅。
谢嘉辞把所有人都拦在门外,房间里只剩自己和陆清清两个人。
谢老太抱着冬冬在外面泣不成声,她看到陆清清脖子上那一道鲜红的、还在淌着血的伤口时,整个人险些吓晕过去。
被旁人扶住唤醒之后就像丢了魂一样,抱着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冬冬一直流泪。
王丽不忍心看祖孙俩,不知所措地握紧了陆二虎的手腕,“清清不会有事的吧,她要是有点什么事儿,那谢奶奶和冬冬该怎么办啊?”
其实答案她自己心知肚明。
陆二虎不忍心说穿,揉了揉王丽的头,“没事的,会没事的……嘉辞不是说他有法子么,他是最不可能害清清,我们信他的。”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又能信几分?
陈晓娟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刘一鸣拉都拉不住。
“谢嘉辞!你给我开门!”
她一进来,就上前用力地砸门,“她都成这副模样了,你还不往医院里送,你是想让她等死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能救人命的神医吗?你给我滚出来!”
谢嘉辞听着外面的砸门声无动于衷。
在抱着陆清清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门反锁上了。
只要他不想开门,就没有人能进来。
陈晓娟用尽全身力气砸了许久的门,到最后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没办法接受那个一动不动,脖子上鲜血直流的人会是陆清清。
她分明前两天还见到了她,还同她嬉笑怒骂,帮她为开业做着最后的准备。
那时她还说,自己结婚的时候,她要送上一个大红包。
怎么短短两天时间,就全都变了?
刘一鸣红着眼圈,上前把她抱在怀里拉回来。
“好了,娟儿,好了好了……”
他是跟着谢嘉辞在第一时间把陆清清送到军区医院的。
也是听着医院里最权威的专家摇着头说:“太迟了。”
如果能早送来半个小时,情况也会比现在好很多。
众人无一不是慌了神,心如死灰,甚至不情愿地在想是不是该筹备后事了。
只有谢嘉辞像是发了疯一样,抱着陆清清开车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就把自己和陆清清反锁在房间里。
谢老太抱着冬冬哭着去叫门,想让冬冬最后看一眼清清。
可谢嘉辞还是没开门,从门缝里丢出一句话:“给我一次机会吧,她能好,她肯定能好起来。”
谢嘉辞握着陆清清的手,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亲上去。
周围堆满了小小的玻璃瓶。
谢嘉辞红着眼,带着哭腔呢喃:“陆清清,你不许死……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他已经把能找到的所有灵水,全都用上了。
一半喂进了陆清清嘴里,一半倒在了她的伤口上面。
陆清清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上一世从商场掉下来摔死之后就直接穿到了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这一次不同,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人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占据头脑的所有想法都是:
完了,这次真的玩完了。
再次迷迷糊糊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陆清清不敢轻举妄动,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就先动了动手指头。
手掌很宽厚,陆清清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谢嘉辞。
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周遭还有四五个人。
谢嘉辞既要护着她,又要同时对付四五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出于这种担忧,她竟然挣扎着将自己的头稍微转动了一下,侧过来看到了累到趴在床边睡去的谢嘉辞。
“谢嘉辞……”
因为许久没喝水吃东西,陆清清的声音很轻。
但谢嘉辞还是在第一时间睁开双眼。
如墨般的双眸里倒映入陆清清的脸庞,他一时间都有些害怕这会是自己的幻觉。
“陆清清,你……醒了?”
陆清清:“……”
“是的。”
这还不明显吗?
陆清清有些心累,原本力气就不多,还要先回答一句废话。
听见她肯定的答复,谢嘉辞激动地直接从床边跳了起来,站在屋子里激动得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陆清清看着他像个得到了惊喜的孩子似的手舞足蹈,一直等到他稍微镇定一些后,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谢嘉辞双眼通红,眼下隐现乌青,放松下来之后的声音里都带着疲惫:“整整一天一夜。”
陆清清松了一口气。
还好,后天才是原定的开业时间,之前为开业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
谢嘉辞看出她的想法后,又气又好笑,“你还有心情想开业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知道。”
陆清清有点委屈,“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谢嘉辞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她算账,忽然从椅子上又站了起来。
看着陆清清受惊的眼神,又憋屈地缓缓坐下。
“你……你哪儿来的胆子,敢和他同归于尽?他手里有刀你不知道?我要是接不住铁棒怎么办?你要是没捅到他又该怎么办?”
陆清清小声辩解:“我不想让你为难,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命换一命……”
“呸!”
谢嘉辞遏制着自己的语气,“他也配?”
陆清清看出谢嘉辞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怕他生气,连忙换了个话题:
“那我昏迷之后的事情呢,范林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