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静了下来。
乾元帝沉了面色:“太子先去吧。”
赵晢欠了欠身子,退了出去。
乾元帝抬眼:“天成道长看,太子这门亲事如何?”大风小说
天成道长道:“不知太子殿下与那姑娘的生辰八字?”
乾元帝示意宸妃。
宸妃当即说了李璨同赵晢的生辰八字。
天成道长掐着指节算了一番道:“太子殿下与这姑娘,是天作之合。”
乾元帝坐直了身子:“果真如此?”
“嗯。”天成道长点点头:“贫道夜观天象,天相红鸾星动,正是该大婚时,且子星相伴在侧,不偏不倚,姑娘与太子殿下该是情投意合的,是命定的正缘。
且天相星此时娶妻,该是有利于金星的。”
“有利于母后?”乾元帝问。
“是。”天成道长抚着胡须道:“太后娘娘该此一难,民间有‘冲喜’一说,近日太子殿下娶妻,恰与‘冲喜’类似,对太后娘娘有益。”
“如此甚好。”乾元帝松了口气,看到一旁跪着的两人,皱眉道:“黄学魁,你该当何罪?”
黄学魁浑身都在哆嗦:“陛下,陛下饶命……臣,罪臣也不想如此,都是岐王殿下,岐王殿下逼迫的……”
皇后在一旁看着,脸都有些白了。黄学魁说岐王,何尝不是在说她?岐王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
“陛下。”天成道长又行了一礼:“贫道有一个不情之请。”
“道长请讲。”乾元帝对他颇为客气。
天成道长抬手道:“黄学魁乃是我观中不成器的徒孙,犯下此等事,不只是欺君,也是欺师。贫道想将他带回去,以道家规矩处置,以儆效尤。”
“哦?”乾元帝顿了顿道:“这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天成道长可否也答应朕一桩事?”
宸妃偷偷白了他一眼,乾元帝从来就不做赔本的买卖。
“陛下可说来听听。”天成道长开口。
“朕也没有旁的要求,便只要你每年来一趟宫中,替朕占卜开解一番,如何?”乾元帝抬头看他。
天成道长垂眸道:“陛下,贫道云游四海,居无定所,何时来何时去,全凭缘分。
是以贫道不能答应陛下每年来一趟宫中,只能说倘若回了帝京,必然会来见陛下一面,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天成道长闲云野鹤,真是叫人好不羡慕。”乾元帝笑道:“如此也甚好。”
“谢陛下。”天成道长行礼,又道:“无量天尊,事务已了,贫道就不在此打搅陛下处置家务事了。”
“去吧。”乾元帝摆了摆手:“德江,替朕赐些东西给天成道长。”
天成道长拒道:“陛下,贫道乃是出家人,黄白之物于贫道而言,都是身外物,就不必赏赐了。”
他说着招呼道:“黄学魁,随贫道走吧。”
黄学魁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跟了上去。
“师父……”蔡祥明也跟着起身,慌慌张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就不必跟着了。”天成道长道:“你并非我道家之人。”
他说罢了,带着黄学魁飘然而去。
蔡祥明没了主心骨,抬头见乾元帝正望着他,吓得再一次跪了下来:“陛下,陛下饶命,臣……臣还在跟师父学观天相,什么都不懂,求陛下饶命……臣只能顺着师父的意思……”
“岐王吩咐黄学魁办事,你可在场?”乾元帝面色阴沉。
“臣不知,臣只是顺着师父的话说……”蔡祥明“砰砰”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带下去,先下大狱。”乾元帝有些厌烦的摆摆手。
立刻有人进来将蔡祥明拖了出去。
“派人去让岐王进宫来。”乾元帝吩咐。
德江领命去安排了。
宸妃笑吟吟地道:“陛下,我以为您可以先问问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毕竟是岐王殿下的养母,岐王做得决定,皇后娘娘一定是知情的。”
皇后和岐王处处针对她们母子,这个时候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反击的机会。
乾元帝便看向皇后。
皇后收敛神思,端庄地道:“陛下,臣妾对此事并不知情。臣妾以为,岐王也不是那样的人。
倘若一切都是岐王安排的,何故连我都伤了?
而且,岐王向来孝顺母后,怎会忍心将母后伤成这样?
臣妾以为,那黄学魁若不是信口开河,这其中就必然另有隐情。”
早在方才,黄学魁说出岐王时,她留在门口的人便有了数,已经将消息送出去给岐王了。
她相信,以岐王的机智,必然能想法子应付过去。
宸妃笑起来:“岐王是疼爱皇后娘娘这个母后,肯定舍不得伤害您这个母后,所以,母后的伤是最轻的,连血都没见。
至于太后娘娘嘛,是全大渊最尊贵的女人,她不受伤,黄学魁的话就不可信了。
要我说,最有福气的还是福嫔吧,她确实当得起这个‘福’字的,那么大一块瓦片落下来,砸破了脑子都没能要她的命,那可不是命大福大吗?
要我看,那瓦块落得,分明就是想要福嫔的命。”
她只是胡乱猜测,皇后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
她和岐王确实商量好了,将福嫔砸死,死人了这事就更可信了。
只是福嫔确实命大,只是被砸破了头,流了不少血,倒是没丢了性命。
“宸妃,你若是亲眼所见,大可随意说。”皇后脸色沉沉:“倘若是胡乱揣测,宸妃还是不要瞎说的好,这不是小事,陛下自然会裁度处置。”
“身正不怕影子斜。”宸妃依旧含笑:“皇后娘娘急什么?”
皇后脸色僵了僵:“本宫并未着急,只是提醒你不要胡言。”
“如此,那我要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了。”宸妃笑着端起茶盏,吃了一口茶,好整以暇的等着岐王前来。
反正泽昱已经去迎娶心儿了,她也不着急,倒要好好看看皇后和岐王怎么唱今日这出戏。
*
靖安侯府门前,已然搭了两个高高大大的彩棚,一左一右,礼官们进进出出,时有奏乐之声,虽然没有老百姓围观,却也热热闹闹,喜庆非凡。
李瑾自门内出来,左右瞧了瞧,与边上一个东宫侍卫浅聊了几句。
片刻后,李瑾离去了。
那侍卫往后退了退,逐渐走远了,众人忙碌着,也无人留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