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底下,喊杀声一片,赵晢骑在马上,正与岐王对峙。
“我的人马,是你的四倍。
赵晢,你下马束手就擒,我许你个全尸。”
岐王手里的长剑直指着赵晢,眉眼里已经失去了平日的和煦,而是一片志在必得。
这件事情,他早就在筹谋了,此番乾元帝出宫,正是他下手的最好机会。
他之所以围而不攻,就是要让乾元帝以为,是赵晢在谋反。
以赵晢的性子,即使谋反也不会弑君,毕竟赵晢在意父子之情。
而他很清楚,只要围在这里,赵晢自然会来救援乾元帝,这个时候,他杀了赵晢,再上山去邀功,只说是他救了乾元帝,太子之位自然是他的。
至于金矿和武器的事,他也都已经安排好了,全都栽赃在赵晢头上,就说赵晢是贼喊捉贼。
他已经整合了人手,乾元帝若是不给他太子之位,他便直接做皇帝。
不过,他还是更希望名正言顺的从太子做起,这样将来史书上也不会留下污点。
只要这一次的事情顺利,接下来的一切他就都有把握。
赵晢身姿挺拔,面色端肃:“五皇兄不妨细看一眼周围情形。”
岐王看他镇定,又说这话,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低头向四周看去。就见场下将士厮杀之间,赵晢的人一长枪就能将他的人刺出一个窟窿来,而他的人长枪刺到对方身上,竟然不能刺入,甚至还有枪头折断的现象。
他脸色大变,不由往远处看,肉眼所能看到之处都是一样的情景,他的人手里的武器几乎等同于没有!
他一下慌了:“赵晢,怎么回事?你用的什么妖法?”
赵晢抿唇不语,静静望着他,胯下的马儿咴了一声,悠然的踱了两步。
“我知道了!”岐王反应过来:“是李瑾,是李瑾是不是?那些银枪头是蜡做的?”
该死的李瑾!
他已经处处防备着李瑾了,就连出兵这件事情,也都是瞒着李瑾的。
千防万防,没想到李瑾会在武器上动手脚。
难怪之前李瑾那么不遗余力的卖铺子帮他打造兵器,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亏他当时还几乎信了李瑾的鬼话,还想着等这次事情过去了,就真把李瑾当成自己人,全心信任李瑾。
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狗东西!
“拿下。”
赵晢不想与他多说,简练的吩咐了一句。
“我来。”
李璟立刻打马冲了上去。
秦玉衡勒着马儿准备上前相助,李琢拉住了他,笑看李璟:“秦兄,让他自己来。”
秦玉衡点头:“好。”
岐王的人手中兵器无用,李璟冲向岐王时,顺手便挑了几个人头,宛如猛虎冲进了羊群一般。
岐王彻底惊恐起来,要论拳脚功夫,他只会打一套强身健体拳,怎么能和李璟打比?
他勒着马儿调头就跑,他自来懂得变通,自然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哪里逃?”
李璟手中长枪一转,铁制的枪身重重打在岐王腰间,足下在马鞍上一蹬,飞身而起,一把将岐王揪下马来,两人在地上打了几滚,他直接将岐王摁在了地上。
“岐王已经被擒,尔等贼子还不速速住手?”
李琢见状,大喝一声。
赵晢启唇:“传话下去,岐王就擒,将领放下武器可以免死,普通军士主动缴械者以无罪论处。”
岐王是罪魁祸首,将领或许知情,但那些普通军士,只是听令而行,谋反之事并不是他们的过错。
他的话,很快便被传了下去。
岐王带来的那些人,原本因为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就已经丧失了斗志。听得他的话,立刻都丢了手里那些没用的武器,纷纷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千岁。”
岐王已经被五花大绑着推上前来。
“大伯父,劳烦你遣人回去,给窈窈报个平安。”赵晢侧身与李谚低语。
李谚点点头:“是。”
赵晢下了马儿,走到岐王跟前。
岐王哈哈笑了两声:“赵晢,你以为你抓了我,我就无法翻身了吗?”
赵晢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山上行:“带走。”
岐王被推着跟了上去。
*
“陛下。”德江进了大殿,颤颤巍巍地开口:“太子殿下在外头求见。”
“求见?”乾元帝冷哼了一声:“他都已经谋反了,这行宫里他还不是来去自如?还求朕做什么?”
“不,不是。”德江连忙解释:“陛下,谋反的是岐王殿下,太子殿下是来救驾的。”
乾元帝阴沉的脸上终于见了点不同的神色:“不是太子谋反?”
这么说,宸妃没有和赵晢约好?
“不是,是岐王。”德江又回了一遍。
乾元帝抬手:“让他进来。”
赵晢独自进了大殿,拱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太子来了。”乾元帝脸上浮现出笑意。
德江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乾元帝脸色青黑,双目通红,在这样一张脸上出现笑容,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赵晢瞥了乾元帝一眼垂下眸子:“父皇,岐王赵旬联合皇后,意图趁父皇暂住行宫的机会谋反,儿臣赶来救驾,现已将岐王及几位将领拿下,请父皇定夺。”
“岐王谋反,怎会围而不攻?”乾元帝阴侧侧的看着他:“难道不是你谋反吗?”
“父皇未曾在山底下设任何关卡,眼下也无人护驾。”赵晢并不慌张:“儿臣若想谋反,眼下便可为之。”
乾元帝盯着他看了片刻:“岐王是怎么回事?”
“儿臣也不知。”赵晢淡淡回。
乾元帝俯视他问道:“那你如何得知他造反?”
赵晢抬眸看了他一眼:“儿臣在宫中主持朝政,接到禁军禀报。”
之前,乾元帝试探他,每一句话他都能听出乾元帝问题背后的深意。
但今日乾元帝问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他也完全听不出乾元帝到底是何意。
乾元帝又看了他一会儿,才道:“让他进来。”
赵晢转头吩咐了一句,眉头微微皱了皱。
今日的乾元帝很奇怪。
这几日岐王拦路,封住了山下所有的通道,他并没有得知宸妃失踪的消息。
不过,他上山之后,也没有接到风清的消息,再看乾元帝的样子,他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出了事。
但具体什么事,他就看不出了。
岐王很快便被押进了大殿,他被五花大绑着,“噗通”一身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冤枉啊!”
赵晢侧眸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
“哦?”乾元帝眼神阴沉沉的落在岐王脸上:“说说看,你如何冤枉了?”
“父皇,儿臣是被太子栽赃的。”岐王俯身磕头:“父皇明鉴,儿臣怎敢对父皇有不臣之心?”
他直接反咬一口。
乾元帝站起身,走上前去俯视他:“太子方才已经向朕证明了,他不可能造反。
岐王可有什么证明,能给朕看看的?”
岐王抬起头道:“父皇,是太子带人在山下围着,想将父皇活活耗着。
儿臣看不过去,带人前来救驾。谁知太子诡计多端,竟然将儿臣拿下,反过来说儿臣谋反。
父皇,就算是借儿臣十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做谋反的事情啊。”
他说的声泪俱下,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能说服乾元帝,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卖力。
“是吗?”乾元帝看向赵晢。
赵晢漠然不语,对岐王的反咬一口无动于衷。
岐王又接着道:“父皇也知道,儿臣没有什么大出息,比不得太子能成大事。
而且之前也犯过不少错误,惹得父皇不快好几次,但儿臣也就只能犯那些小错误,根本就没有造反的本事。”
他将自己贬得一无是处。
“能将金矿占为己用,能私造武器甲胄,五皇兄并不是你自己所说的这般。”赵晢终于开了口,他声音不大,嗓音清冽。
岐王的脸抑制不住的发白,他强忍紧张,努力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乾元帝终于想起这回事来,负手打量他:“太子说的不错,岐王先解释一下金矿和武器甲胄的事吧。
朕才接到消息你就谋反了,这让朕很难不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岐王大声道:“父皇,儿臣真的冤枉。金矿和那些武器甲胄,压根就不是儿臣的,都是太子的。”
乾元帝笑了一声:“岐王似乎忘了,那些证据都是太子呈给朕的。”
“是啊。”岐王点头,语气很是理所当然:“而且若是我做那些事,又怎会让太子捉到把柄?
太子这是怕被父皇察觉了,所以故意将东西拿出来贼喊捉贼。
父皇应该严查他,就能查出来了。”
他发了疯一样攀咬赵晢,他不信赵晢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只要乾元帝派人去查,就一定能查出事情来。
“那太子为什么只栽赃你,不栽赃别人?”乾元帝缓缓问了一句。
赵晢抬眸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岐王愣了一下:“自然是因为,儿臣之前犯错,父皇都轻轻揭过,太子觉得父皇偏疼儿臣,心生嫉妒,所以……”
“倒也有几分道理。”乾元帝笑了一声,转而看着赵晢:“太子怎么说?”
赵晢平静道:“岐王谋反,皇后必然也不会全无动静,父皇只需派人回城查探一番,自然真相大白。”
岐王所言,在他看来不过是无谓的挣扎,必然挑不起丝毫波澜来。
“嗯。”乾元帝点点头:“太子所言不错,皇后此刻必然也没有闲着。”
“皇后,皇后也被太子收买了……”岐王已经穷途末路,完全不考虑自己所说的话会不会有人相信。
“太子也觉得,朕偏疼岐王么?”乾元帝忽然盯着赵晢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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