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伯,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一身甲胄,带着这么多人,拉满弓弦,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是什么意思,咱就不多说了,今日,你是退还是不退?”
一旁的苗欢盈蹙着秀眉,小心的拉着沈黎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话说的这么硬。
这是往死里翻脸的节奏,若是定远伯不管不顾,真的攻打仙平县,到时候怎么办?
先不说仙平县能不能抗住,即便是抗住,沈黎能去告御状吗?
俗话说,朝中无人莫做官,家中无牛莫种田。
沈黎朝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何跟这帮老牌贵族对着干?
到时候只需他们颠倒黑白一番,陛下自然就坡下驴,甚至处罚沈黎一顿也未可知。
定远伯深吸一口气,脸上肌肉疯狂抖动。
他眼睛微微眯起,满含杀意。
他缓缓抬起手,正准备下令放箭时,外面快马加鞭一人,从伏牛山小道过来,大喊住手。
沈黎拉着望远镜,耸耸肩,原来是闫海容。
身为金陵城府尹,也算是一州知府,与省长差不多,手底下两个县干起来了,他自然逃脱不了责任。
定远伯他是万万惹不起的,沈黎,是他的摇钱树。
两者都不能得罪。
即便沈黎的官职是买的,也比他的官位要高。
他一听手下汇报在打仗,顿时魂都丢了,拉了匹快马,一路赶来,总归是没耽误事情。
“闫大人,如此着急,这是有何贵干?”
定远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
闫海容连忙下马,向他问安,另外朝着城楼上的沈黎拱手道:“两位伯爵大人,这是为何啊,为何突然刀剑相向?大家同朝为官,又是邻居,应该同气连枝才是啊。”
“嗬,定安伯大人,前些日子,送往我越县五百壮丁,皆是泼皮无赖,在我越县好一通破坏,偷盗各种财物,就连伯爵府,也不能幸免,如此损失,难道定安伯不该赔偿?我定远伯难不成就要吃下这个哑巴亏?”
沈黎在城墙上冷笑道:“定远伯好会倒打一耙,是谁,半夜派人劫走我仙平修建城墙的工人?又是谁?挖烂了我好不容易建造的城墙?”
“鬼知道是什么人?你血口喷人,以老夫所见,是你剿匪没剿干净,上面还留有些余党,正巧,那些余党报复!”
“神你妈的余党!定远伯,你要是个男人,你就承认下来!”
“你这龟孙子,污言秽语,出口成脏,来人啊!……”
闫海容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喊停。
“我说两位伯爵大人,同为朝廷三品大员,如此对峙,满口污言秽语,岂不是让百姓笑话?今日之事,我看就此作罢,定远伯大人练兵辛苦,来到仙平县,偶见仙平风景甚好,一时间多停留一番,乃人之常情,定安伯嘛,年轻气盛,又不是举人出身,说话自然糙了些,还请定远伯大人勿怪。”
定远伯冷哼一声,府尹大人这是明摆着给台阶,他自然就坡下驴,至于这仙平县,今晚可能又要遇到山贼了。
他一挥手,千人大军后军变前军,整齐划一的后退。
而城墙上的沈黎,目光深邃的看向他们离去的放下,招来柳升,低语几句。
随后,仙平恢复平静,而伯爵大人沈黎笑眯眯的下了城墙,迎接贵客。
“你啊,那定远伯在朝中虽然威势不大,但也不是你能对付的啊。”
闫海容叹口气道:“又是邻居,他的兵力又极为强盛,怕是以后你们难过了。”
“怕什么,我就不信他还敢堂而皇之的攻打仙平。”
沈黎耸耸肩,将他接入城门笑道:“今日你来了,便在这仙平住上几日,感受感受这里的风土人情。”
“说实话,刚刚从伏牛山那边过来时,看这整整齐齐的城墙,我甚至误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闫海容笑着,看着城内渐渐完善的措施啧啧称奇:“想不到,短短几个月,真让你做出来了,灭山贼,重建城池,当真了不起啊。”
“谬赞了嗷,夜晚在县衙好好喝几杯,一醉方休!”
“好啊,那你可得拿出竹叶青来,实话说,当初那竹叶青我尝了几口,便深深喜爱上了,只是售价太贵,我这俸禄嘛,负担不起。”
他笑着道,看着路边粉刷的洁白墙壁的公共厕所,不由奇道:“这是卖什么的铺子?”
“这是茅房,你可以进去看看。”
如此奢华的茅房,倒是第一次见到,闫海容看着左右两个房间,男左女右,不由感叹道:“茅房还分男女,当真不错。”
在左右两个房间的中间,是一个洗手池,洗手池是陶瓷所制,左右各一块香皂,还有沈黎特质的水龙头开关。
闫海容好奇的摆弄着水龙头,看着上面的香皂赞叹道:“不愧是豪掷三百万两买官的土豪,这二十几两银子一块的香皂,就这么放在上面,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放心吧,现在的仙平县,大家素质都好着呢,除非外人来了才会偷。”
沈黎领着他进入男厕,前面五个坑位,是站立方便池,现在已经全部改建成白色陶瓷的,后面也是,每个坑位完全分开,避免尴尬。
“当真豪华,茅房竟一点异味也没有,即便是皇宫的茅房,怕是也没这么干净吧?”
“这话可不能乱讲,让陛下听到,我怕是下半辈子要去京城修茅房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随后参观城内各处措施。
只逛了一条街,闫海容心里便浮现浓浓的震惊。
仙平县,还是他汇报上去,特意作为沈黎的封地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将,他是有坑了沈黎一把的嫌疑。
但现在看来,仙平县,甚至是所有县城里,发展最好的一个。
街道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随手都有人在街道上巡视卫生,两边的铺子,规规整整的林立着,清一色的白墙黑瓦,到处都是垃圾桶,到处都是大红色的标语。
这里的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互相打着招呼,地痞无赖一个都看不到,甚至赌坊都没有。
那些正在施工的工地,都用竹排隔开,每隔半个时辰便撒一次水,防止有灰尘扬起,这简直太人性化了。
一路上,不时有人在给沈黎打招呼,有的卖东西的,特意将食物送到沈黎手中来,看得出他真的很得民心。
怎么做到的?
两人逛到快天黑,沈黎在县衙后院摆好酒席,两人对坐。
而仙平外,一群黑压压的蒙面人,冷冷的看着仙平县的方向。
“伯爵大人说了,进城之后,乱砸乱烧,总之越乱越好。”
底下几个人连忙道:“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