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取得了成功。
卖粮的钱自然是被蜀中各地的粮食商人赚进了腰包里,刘禅对这一点蝇头小利不感兴趣。
他的终极目标是接下来的蜀锦生意。
既然决定了要割韭菜,那就贯彻到底,把韭菜擦土收割一波好了!
韭菜这种神奇的物种,越割越长,一茬更比一茬旺。
刘禅紧锣密鼓地展开了计划的第二步。
蜀中各地余粮卖得差不多后的第三日,刘禅传令赵子龙和魏延,大军退回二线驻守。
之所以没有命令他们直接回益州,主要是为了防备吴魏两国中的大家族们知道真相眼泪掉下来。
狗急跳墙不得不防。
蜀中大军换防,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天就撤了。
只要不是明显的傻子,这时候都能明显看出来其中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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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都洛阳,陈府。
汝颍势力中的佼佼者,尚书令陈群,正在召集家族子弟们开会。
阖府上下都笼罩着一层阴云,空气中流动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
“啪!”
陈群居中坐在大厅主位上,冷眼看着堂下穿金戴银的家族子弟们,愤恨地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上好的檀木案几,应声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噫?”
“叔公这是怎么了?平时挺儒雅随和的一人儿,今天怎么如此暴躁?”
“嘘,悄声,别说话,言多必失啊!”
“......”
陈家的子弟们面面相觑,满脸写着疑惑。
陈群是颍川陈氏的代表人物,名门望族出身,是支持曹丕的世家代表之一。
早在人妻曹当权之时,陈群就颇受重用,历任要职。
曹操死后,陈群等世家又力挺曹丕登基称帝,在篡位的过程中可谓是居功至伟。
因此,陈家在曹丕的照应下,权势熏天。
陈群作为一个长期浸泡在权力中央的人,早已经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等闲旁人是绝对不可能看出他内心所想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官场老油条,今日却兴师动众召集了家族势力,还当众破了防。
陈群反常的表现让众人琢磨不透,但无一人敢上前询问缘由。
“嗨!”
陈群看着窃窃私语的族人子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他双臂发力,一把掀翻了跟前的桌案。
桌上的茶具摔得稀碎,散落了一地。
情况愈发不对,陈泰终于忍不住了,上前询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嘛,气大伤身,还请父亲保重身体!”
陈泰是陈群的亲儿子,也是魏军中举足轻重的将领之一,权力不小。
因此,在家族中他有些话语权,对自己的亲爹也没有其他族弟那么畏惧。
随着陈泰开了个头,陈家在朝为官的其他族人也纷纷上前劝慰,陈群的火气这才慢慢降了下来。
“诸位子侄,你们可知老夫今日为何动雷霆之怒?”
陈群在大厅中踱着步子,肩膀因为情绪激动,微微抖动着。
陈泰吩咐家仆清扫了一地的碎瓷片,又换上了新的桌案,亲自给父亲倒了杯茶。
“爹,难道是在宫中受了气?”
“不应该的,皇帝是咱们一手扶持上位的,他总不至于过河拆桥。”
“再者,他的吃穿用度都要依靠咱们,巴结咱们来还不急呢。”
陈泰说完,自顾自摇了摇头,显然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说服力。
陈群喝完茶,心中的愤怒平息了不少。
他轻咳了两声,仆人急忙拿来痰盂。
“呸”地吐了一口之后,陈群这才说起了事情原委。
“泰儿分析的不错,有些长进。诸位子侄要多和你们大哥学习,不要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赌!”
“皇上自然是要仰仗我们的,咱们陈家荣华富贵的基础,就是皇帝坐稳他的位置。”
“皇帝倒台之日,就是咱们陈家的末日!”
说到此处,陈群的语气变得万分阴鸷,堂下的子侄们不由得浑身长满了鸡皮疙瘩。
陈群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嘴巴开合着,剧烈地换气,仿佛快要窒息。
陈泰慌忙上前帮他拍背顺气,又喂了几口热茶,族人们慌作一团,如临大敌。
“爹,有咱们的鼎力支持,皇帝自然能高枕无忧!”
“只要我们陈家在的一天,陛下就还是陛下!”
陈泰一边安慰老爹,一边给手足无措的兄弟们使眼色,示意他们也说几句宽慰的话。
于是众人上前,七嘴八舌地说道:
“大伯,大哥说得对啊!有咱们陈家撑腰,皇上绝不会倒台的,您多虑了。”
“大伯,除了咱们陈家,谁还能让皇帝倒台,您且安心!”
“叔公,皇帝倒台了,咱们老陈家再换一个皇帝不就行了吗?反正咱们有的是钱~”
“......”
“诶,叔公你怎么了,叔公!”
陈群颤颤巍巍举着右手,怒目圆瞪,伸手指着一众子侄,恨得咬牙切齿。
但他的喉咙似乎被一口老痰卡住了,呜呜咽咽发不出声音来。
眼看着家族的扛把子如此生气,在场的众人纷纷捂住了嘴巴,生怕再多说一句就会被生吞活剥了。
陈泰狠狠握紧了拳头,凌空砸了一拳,把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兄弟们全都赶了出去。
陈家崛起不过是最近二十多年的事,但只延续到第二代,就养出了这么一大批钟鸣鼎食的后辈。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只剩下陈群和陈泰父子俩,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爹,是不是蜀吴又有了新动作?”
陈泰察言观色之下,终于发现了老爹的症结所在,他试探地开口问了一句。
陈群抓紧了儿子的手握紧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陈家上下后辈上百人,嫡系中有大半在朝为官,但他们今天的表现让陈群感到了彻底的失望。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几十个家仆侍婢的面,竟然说出“换一个皇帝”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更可怕的是,他们自己丝毫没有感觉有何不妥,换皇帝仿佛和换衣服一样稀松平常。
女人如手足,皇帝如衣服了属于是。
有这样忧锈的后代,何愁陈家不亡,何愁大魏不亡啊!
陈群再次握了握儿子的手。
“泰儿,陈家上下只有你还算是清醒的。”
“你去嘱咐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往后万不可在人前显弄家世,不可妄言朝政!”
“最后一条,从今往后,陈家上下任何人不准购买蜀锦!”
“凡有违背者,除了族籍,扔出去自生自灭吧。”
说完,陈群仿佛耗尽了全部力气。
他的双臂无力地垂下,空洞的眼神流露着纯粹的绝望,浑浊的眼眶中似有泪光。
“爹,爹!”
陈泰一连叫了几声,陈群只是摆了摆手。
“泰儿,你出去吧,爹想自己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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