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悦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屋里有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正在说话。
“这是我为郎君熬的汤,郎君病了两日,身体眼见瘦了下去,实在该喝些肉汤进补。”
陈仲谦咳嗽了声,“不必,我娘子就是大夫,她自然知晓该如何为我养身,你出去吧。”
月娘有些不服,“女子如何做得好大夫郎君人品贵重,将来是要做大官的,若是没养好身子,只怕留下病根。”
不等林喜悦再开口,林喜悦进来了,“月娘果真是体贴之人,那就借你吉言了,哪日我相公当真做了官,定找你去府中做贴身丫鬟。”
月娘没料到林喜悦会这么快回来,又反应过来林喜悦的话,羞愤难当。
“娘子,我是看郎君病了,特意送些汤来,娘子为我大奶奶治病我十分感激,是该照顾的,但是绝没有做丫鬟的心思。”
“我们虽是小门小户,但是衣食无忧,我父母绝不会让我做丫鬟的。”
林喜悦反问道,“那做妾呢”
“自然不会,好人家的女子哪有给人做妾的”月娘脸红了。
林喜悦又问,“那续弦又如何”
月娘顿了顿,“若是好儿郎,做续弦也未尝不可。”
林喜悦笑了,“月娘果真是心思通透,你的汤我替我相公谢过了,只是他如今不适合喝这么油腻的汤,该进补的时候我自会替他进补,”
月娘又看着陈仲谦,见对方只是盯着林喜悦看,咬咬牙,将托盘端走了。
林喜悦关上门,放下药篮子就开始阴阳怪气,“我说怎么非要跟着我来呢,原来是一个地方待够了,想换个地方勾搭小女娘。”
“怎么的,我做的汤不好喝”
陈仲谦抓住她的手捏了捏,“许久没喝过了。”
“所以你就去喝别人煮的”
“我没喝。”
林喜悦反应过来,好像的确是没喝。
她冷哼了声,“是不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啊早知道我就该晚些回来,还担心着你的病,给老人家清理了伤口立马回来了,谁知道看了一出好戏。”
“真是个懂事的小女娘,一口一个娘子叫着,我病的时候怎么没见送肉汤来你病了立马就来了。”
陈仲谦始终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为自己吃醋,高兴还来不及呢。
“以后不让她进屋就是。”
林喜悦睨他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嗯。”
陈仲谦又问起疫情的事,林喜悦的病也还没好透,不过上午去医馆转了一圈。
“本想着让庄大夫他们先回去,谁知庄大夫也接诊了两名重病病人,家里人苦苦恳求,庄大夫便想着多留几日,反正都耽误这么久了。”
她替陈仲谦盖好被子,“说不定我们能一起回去,老太太的伤再换几日药就能好上大半,只要她控制饮食,再加上我给的药,好起来还是很快的,余下的就交给医馆的大夫了。”
林喜悦现在归心似箭,从前要是谁跟她说她会当妈,并且是两个孩子的妈,她可能会直接翻个白眼。
老娘一个人过不香吗
要是有人跟她说,将来你出门最惦记的就是孩子,去哪里都想着早些回去。
她可能会把白眼翻上天,人活着干嘛给自己找那么多拖累
结果现在啪啪打脸,果真是放不下那两个小豆丁,一个少年老成,一个乖巧可爱,简直就是她的心头肉。
林喜悦盼着陈仲谦能快些好,一直悉心照顾着,谁知晚上还是发起了高烧,并且比之前还烫得厉害。
她自己能控制住,也就没有惊动老头,但是半夜陈仲谦竟然哮喘发作了。
林喜悦吓了一跳,已经许久未发,这一次是病得厉害了,把旧疾也给带了出来。
她赶忙去拿陈仲谦的短效吸入剂,结果却没多少了,只是吸了两下便没了。
林喜悦打开药篮子,里面还是只有这个时候本身就存在的那些药物。
她只是叹了口气,便马上开始想别的办法。
刚刚吸了两下,陈仲谦已经初步控制住了,但是他现在还在高烧,如果再发作,没有药的话是相当危险的。
没别的法子了,只能辩证开方,先把药给熬好。
涉及到陈仲谦,林喜悦就不敢大意,她并不是呼吸科的大夫,对哮喘的认识也仅限于书本上的知识和临床偶然简单的病例。
她马上去喊了老头起来,师徒二人一起看,要赶在陈仲谦下一次发作之前把药准备好。
幸运的是老头对治疗哮喘蛮有经验,开出方子让林喜悦去医馆抓药,结果医馆刚好用完了沙参。
林喜悦本想去别家医馆敲门,谁知那学徒说道,“这些日子因为瘟疫,沙参用量极大,全县的沙参都在我们这里了,娘子去别处怕是也没有。”
“那什么时候才会有”
学徒说道,“只怕是后日才能到货,可使别的药替代。”
林喜悦当然知道可以替代,但是陈仲谦的病就是适合加大量沙参。
庄大夫就住在医馆里,听见动静起了身,“是陈郎君的肺疾犯了”
林喜悦点头,“庄大夫睡下就是,别的药已经抓好了,我这就去山里找找鲜沙参,这个时节正是沙参出来的时候,鲜品效果更佳。”
说完她就要走,庄大夫忙叫上自己随身带着的学徒,三个人一起进了山,这样也能找得快一些。
几个人打着火把在山里转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找到了不少沙参。
平日里明明很常见的,关键时刻却像是在跟她捉迷藏一样。
一来一回,再加上山里找药的时间,回去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庄大夫让学徒回去休息,自己跟着林喜悦去看陈仲谦如何了,一路上又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
天还未大亮,院子里很安静,老头在厨房门口守着熬药,表情十分认真。
林喜悦说道,“去山上挖的鲜品,用这个熬药更好。”
老头高兴地点头,“熬药的事交给我,快去看看仲谦,月娘在里间照顾着。”
林喜悦顿时沉了脸,老头不知道月娘的心思,还只当她好心帮忙呢,殊不知人家心思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