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结束,陆恩熙直奔餐厅。
捧着一大束鲜花走进包厢,进门就看到爸妈、哥哥嫂子、五岁的朵朵,以及抱在母亲怀里的小happy。
包厢置物架上放着蛋糕,一家人皆是喜气洋洋。
“姑姑!!!”
朵朵看到陆恩熙,爬下椅子爬过去抱住她的腰,仰头甜甜地说,“姑姑你终于来了,我好想姑姑!”
陆恩熙宠溺地揉揉小丫头的羊角辫,“姑姑也很想朵朵呀,朵朵又漂亮啦。”
朵朵小手儿揪着她的衣服,小声求情,“姑姑,你可不可以跟爹地妈咪说,让我去爷爷奶奶家住?我不想住疗养院。”
说着,小嘴儿耷拉下来,可怜巴巴。
陆恩熙很快的看向大哥大嫂。
陈乐心和丈夫对视一眼,眼底瞬间发红,陆恩赐握着妻子的手,安慰道,“要不,我们把朵朵接回来?”
陈乐心脸上一喜,但很快又黯淡,“那些人万一再绑架朵朵威胁咱们呢?”
上次的绑架,她至今心有余悸。
“咱们手里没钱,那些人应该知道,我看不会再绑架要挟第二次。”
陆遇明道,“依我看,还是让朵朵回来住,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
陆恩赐点头,“我去办手续,但是……”
但是,朵朵的病每周要三次去医院检查,接回来也不会方便太多。
考虑是父亲的生日,大家没多太多丧气话。
饭吃到一半,朵朵说想去洗手间,陆恩熙坐在门口,便牵着她的手去外面。
朵朵很喜欢和陆恩熙相处,特别黏她,上完厕所出来时,欢欢喜喜地说着趣事,逗的陆恩熙跟着乐呵。
蓦地,陆恩熙停下脚步!
浑身如被雷点击中,一股说不出的寥落与荒芜感,扑簌到心头,一如深秋的纽约。
落地窗前,司薄年西装笔挺的坐在那里,手中优雅的拿着水杯,正欲喝,在看到她时,杯子悬空,然后放下。
他的对面,坐着衣着静雅长发飘逸的梁超颖。
两三年了,司薄年和这位美女医生还在谈恋爱,看样子奔着结婚去的。
偌大的中餐厅,空气却骤然被抽去大半,仅剩下的些许气流不够呼吸,搞的气管很堵很拥挤。
下意识的,陆恩熙握紧朵朵的小手儿。
朵朵被她抓疼了,“姑姑……”
陆恩熙回魂般松开,“朵朵,你先回去。”
朵朵听话的走去包厢。
梁超颖注意到司薄年的神情变化,回头,愣住,“陆律师?”
她昨天临时有事来纽约,给司薄年打电话时,他惯常的冷漠,对她的出现没有半分期待。
或许他的排斥,有一半原因就是陆恩熙也在这里。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每次提到陆恩熙,司薄年的反应都那么沉重?
陆恩熙点头,“你好,梁医生。”
故意慢半拍,冲对面的男人道,“你好,司少。”
疏远冷淡的态度,好像压根不熟。
司薄年喉结狠狠翻滚,整个脊背都僵硬着,“最近好吗?”
四个字,看似平淡,实则隐藏着太多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深海的暗流总是那么波澜不惊,但正是海底沉默的力量,才会爆发出一次次声势浩大的涨落。
陆恩熙没什么情绪,“挺好。”
梁超颖笑吟吟问,“刚才那个小女孩,和你长得好像啊,真漂亮,很可爱。”
司薄年的眸子赫然撑了撑,旁人或许无法察觉,但他明显知道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好几下!
和陆恩熙长得很像?
看起来四五岁的模样,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孩子?
乔菲说当年陆恩熙怀着孕,孩子最后顺利出生了?
司薄年脱口而出,“那个孩子,是你的女儿?”
是我们的女儿吗?
是不是?
他目光笔直,带着穿透的力量,要从陆恩熙的眼睛里扣出答案。
他掩饰不了内心的波浪,情绪砰然宣泄在眼神中,毫无阻碍的释放出去。
陆恩熙手指一颤。
她甚至不太敢看司薄年威慑的眼神,太像一头饥饿猛兽要吞噬小绵羊。
可怕到窒息。
陆恩熙偏不想让他得逞,故意道,“真有那么像吗?梁医生觉得我们哪里像?”
陆恩熙和哥哥长得挺像,朵朵又比较像爸爸,这不是第一次有人问她是不是朵朵的妈妈。
梁超颖捡到大宝贝似的,心里别提多高兴,要是陆恩熙有女儿,那不是彻底跟司薄年没戏了吗?
“刚才我也没看仔细,不过整体气质很像,明显是一家人,而且你们眼睛都是大大的圆圆的,双眼皮,鼻子嘴巴也蛮像的……真是你女儿吗?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陆恩熙在国内一直是单身的身份,莫非丈夫在美国?
那么,她和司薄年只是合作关系?
梁超颖不由抿唇窃喜,抹了蜜也没这么甜。
司薄年放在腿上的手一下攥成拳头,因为他的看法和梁超颖一样!
刚才他只顾着盯着她看,此时回神一想,那个孩子,简直就是陆恩熙的翻版,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最要命的是,她们身上流露着一家人独特的气息,明显那就是血缘!
陆恩熙只是故作高深的笑了笑,“梁医生眼神真好,看的这么仔细……你们慢慢吃,我去里面。”
“陆恩熙!”司薄年已经无暇顾及形象和声音大小,突然大喊她名字。
陆恩熙浅笑着道,“司少,别人都在看你呢,稍微注意点。”
就是不回答,急死你!
陆恩熙不难猜到司薄年误会了什么,乔菲说,她故意埋告诉他有个孩子的存在,但没跟他说那个孩子流产。
他把朵朵错看成自己的孩子,肯定很抓心挠肺很难受吧?
难受去吧!
你的亲生儿子就在里面,你看都别想看一眼。
转身,陆恩熙大步走开。
走了好几步,她才意识到不对。
以司薄年那个龟毛的脾气,不该追上来索要答案吗?他怎么没反应?
哦,不想未来的老婆吃醋?
说的也是啊,买避孕|套,出个国还带在身边,那么宠,又怎么舍得她受委屈?
甩掉心中不快,陆恩熙关上门,继续和家人享受晚餐。
如果她刚才的注意力稍微分散一点,就会发现,司薄年坐的不是椅子,而是轮椅。
这边。
司薄年面部结起厚厚的风霜,冷漠的好像提前把深冬带进了开足暖气的餐厅。
梁超颖忐忑得不行,“司少,你没事吧?”
司薄年蹙眉,冷声道,“我还有事,你慢慢吃。”
言罢,他叫来林修晨。
“总裁……”
司薄年摆手制止他说话,“先出去。”
林修晨看看梁超颖的脸色,再看看周遭的气氛,心里打鼓,吃个饭怎么跟参加葬礼似的。
梁超颖忙起身,“我来吧?”
司薄年道,“修晨?”
林修晨赶紧绕到他身后,“好的总裁。”
他将轮椅的折叠把手抽出来,推着司薄年离开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