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还在熟睡中的天子被唤醒，一向十分恭敬的荣实已然顾不上等他完全清醒，而是上前附耳快速低语。
“什么！”
原本还有些迷蒙的小天子惊得立马起身，“现在什么情况？”
“唐将军点燃了所有的烽火台，眼下这信号已然传至西北守军处，想来西北守军已经要发起进攻了。”
“怎么会如此突然，南边可有军情传回来？”
天子一面说着一面下榻。
“尚未。”荣实说着便手脚麻利儿地给天子穿衣。
“陛下，太傅求见！”
舅舅？
唐墨一怔，而后忽地想起什么，连忙道：“宣！”
恰好，此时荣实已然给他系好了腰带，正要给他带上龙纹佩，天子却是已经等不及，直接朝外走去。
“墨墨！”刚进入主殿的俞澈甚至顾不上朝他行礼，转而非常焦急道，“阿姐定是遇到麻烦了！南边靠近军营的商业中心挂起急需医药的信号。”
“医药？”小皇帝脑海“嗡”的一下。
这个时候军中为何会急需药材？是谁生病了？母后？
不对，如果是母后，根本用不到这么多药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军中怕是有大量士兵……”
后面的话不用说，在场人皆心知肚明。
“我已经连夜将可调遣的急救药材调往军中，边境那边定是也需要医者，陛下，宫里的太医……”
“朕现在就去下旨，另，舅舅，药材无需全部遣送，眼下边境情况不明，若是因此造成国内动乱，反而不佳，
留下足够百姓们半个月使用的药材量，剩下的，以续命的珍贵药材为主，先送往边境，之后再根据母后那边的情况调整。”
“是！我这就去办。”俞澈匆匆离开。
“荣实，备纸墨，遣人去太医院，将所有太医唤来。”
同一时间，德王府。
“父王，眼下我们要怎么做？”唐持看完自家父亲收到的密信，抬头询问道。
“你怎么看？”德王一面饮了一口热茶，一面问道。
“……”唐持陷入沉默，半晌，方才道，
“若是按照突厥的意思，我们散播唐宜已经战死并且边境已经瘟疫盛行，让所有药材涨价，百姓恐慌，
而后突厥与蛮夷联手，趁乱破城，如此一来，他们倒是如意了，但我们……”
德阳一扬眉，点了点密信：“上面不是说了，事成之后，我等可以将宫里那位拉下马，
而后你父王我登基，你说不准就是下一任太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不想？”
“儿臣……想。”唐持如实道。
“真的？”德王饶有兴致道，“但为父观你神色怎的有些迟疑？”
“父王慧眼如炬，对于那个位置，儿臣自是心之所往，但……儿臣不愿以此方式得到。”
“为何？是同情皇家那对母子？亦或是不忍心让百姓流离失所？”
德王放下杯子，静静注视着这个最受他器重的三子道，“你可知，干大事最忌讳的，便是妇人之仁，那会让你反受其害。”
这话乍一听，似是在隐隐批评，但十分了解自家父王的唐持却是从里头听到了一丝赞许。
于是，本还有点惴惴不安的唐持瞬间放松了些，当下便道：
“回父亲，儿子并不认为这是妇人之仁。”
听到这明显更加亲近的称呼上的转变，德王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立马隐去，转而肃然道：“说来听听。”
至此，唐持的心越发定下，当下便道：
“依儿子愚见，若此番我等顺路下坡，与境外这两头饿狼联手，日后怕是会一直受制于人，更甚者，会成为傀儡。”
毕竟，若是此战输了，那康宁国国力必然一落千丈，至少十年之内都无法恢复，
届时，突厥与蛮夷定是会得寸进尺，甚至康宁国会被一分为二，沦落成两头饿狼的附属国，若是那样的话……
思及至此，德王父子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便是儿子不愿为之的最主要原因，毕竟两相其害取其轻。”
话毕，唐持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言之有理。”德王脸上依旧不显露分毫，只是淡淡道，“那若是我非要与这两头饿狼合作呢？”
啊？？
唐持一愣，一时间有点摸不准自家父亲的意思。
“若我打定主意，就是要与他们合作，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坐上那个位置呢？你待如何？”
如何？
唐持定了定心，方才壮着胆子道：“儿子会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父亲，阻止父王。”
“为父又不亲自去办，转头让心腹去办就行了，你跟着我也没用。”
“有用，他们现在是我的人，父亲你没法越过我直接向他们下指令，统领权早已给了我，现在他们听我的。”
说这话时，唐持满脸坚定，于是乎，书房内的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你这是翅膀硬了啊……”德王眼神犀利地看着自己的三子。
“儿子只是不愿父亲之后受制于人。”唐持一脸正气地受着父亲的审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半晌，德王方才抚掌大笑：“不错，也算是不枉为父这些年来对你的教导。”
至此，唐持提起来的心方才完全放下。
“但，仅凭这点并不足以让我们拒绝和对方的合作，阿持，你看的不够全面。”
夸完后，德王方才道，“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儿子谨听父亲教导。”
“什么都是为父跟你说，你何时能完全成长？自己会去想。”德王并不继续往下讲，转而开始吩咐道，
“你速速将能够筹备到的物资，不论是粮食还是药材，都送往边境，大张旗鼓地送，
不仅如此，将我们名下医馆的医者也派去一大半，边境这道防线，绝不能破！”
“是！”唐持万分坚定道，“儿子这就去。”
“慢着。”眼见唐持就要离开，德王忽地又唤到。
“父亲可是还有其他的吩咐？”唐持连忙再次躬身。
“你转过去身去。”德王起身道。
转过身？
唐持有些疑惑，却还是依言转身，而后便听到自家父王沉稳的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当下满头问号地开口：
“父——哎哟！”
正要询问自家父亲有何吩咐的唐持只觉得臀部传来一痛，而后整个人向外飞（？）去。
而屋内一脚将儿子踹出去的德王则“嘭”地一下关上了门，解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手底下有人很得意吗？臭小子……”
门外被踹得险些摔个狗吃屎的唐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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