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安惶恐,在门外站了许久,才走进了这个叫做牡丹的包厢。
除了血腥味外,还有浓郁的胭脂香气。
包厢里陈设非凡,雍容华贵。
这怡红院,还真是有点东西了。
只不过,陆正安此时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了。
他盯着地上的一具尸体,蹲下身去,开始仔细的检查。
尸体是一名男性,安静的躺在血泊中。
像是被人肢解,他的四肢关节处,有着整齐的切口。
血迹还没有凝固,陆正安贴的近了,还能感受到一丝余温。
一眼就可以看出,此人是刚死。
他胯下那东西,直挺挺的朝上,不见疲软。
陆正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人死后,还能一柱擎天的。
陆正安叹息一声,从腰间解下匣子,平放在地上,两手按着匣子上一个木制机关。
啪的一声,匣子打开了,装着形形色色的东西。
瓶瓶罐罐,一套银针,还有一双缝制好的超薄手套。
到底是一个斯文人,陆正安将羊肠手套带在了手上,关上匣子,开始摆动尸体。
陆正安神色庄重,一双纤细修长的手贴在了尸体的头颅上。
轻轻掰开尸体瞪的像铜铃一样的眼睛,陆正安低下头,脸几乎贴了上去。
胖差役几人见到这一幕,神色复杂,心中纷纷竖起大拇指,给了陆正安一个大大的赞。
“陆公子敬业啊!”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说的就是陆公子了,我敢断定,少则三年,多则五年,陆公子绝对能走出这乾列,奔赴州府,甚至那京都玉阙,也必有陆公子一个官位!”
胖差役感慨,他很看好陆正安,从来不吝啬赞赏之意。
“用得着你来说?”
“陆公子学富五车,城西书院的几个先生私下里都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
“陆公子要是想走仕途,玉阙金殿中,早就是状元郎了!”
瘦差役垂着一张马脸,白了胖差役一眼,对陆正安的赞赏之意不绝入耳。
胖差役听后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旁,不搭理瘦差役了。
就在两人斗嘴的时候,陆正安从地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走出了厢房,又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胖差役几人赶紧跟了上去,这个房间里的尸体和第一个房间里的尸体几乎一致。
皆是没有穿衣服,胯下一条直挺挺的翘着。
只不过,此人是躺在床上,并非是在地上。
四肢也被人用利刃斩断,拼接在一起。
陆正安趴在床上,捧着死尸惊骇的人头,掰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第三个房间的门口,陆正安一愣,没有直接进去。
胖差役等人跟在他的身后,朝里头一望,一个个忍俊不禁,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一具男尸,身上五花大绑,系着一些红绳,倒在桌子上。
借着天光,能够清晰的看到,桌子上有一个平躺着的臀型印记。
陆正安摇了摇头,走进了厢房,围着尸体转了一圈,然后伸手触碰了一下尸体的头颅。
噗通~噗通~噗通~
尸体散架了,头颅和四肢从桌子上跌落到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陆正安一跳。
他蹲下身子,看着尸体上平滑的切口,清澈的眸光中带着一丝不解。
干净利索起身,陆正安又来到了第四个房间。
陆正安来到门口,又愣住了。
两条红纱帐吊在房梁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尸体是立着的,胯下之物狰狞,正对着红纱帐。
陆正安挠了挠头,额上出现了一些汗珠。
胖差役眼前一亮,瞪着一双小眼睛四处打量。
面对这具站着的尸体,他没有丝毫的关心,而是摸着下巴,盯着两条红纱帐笑个不停。
陆正安摇着头走了进去,伸手一点尸体的额头,与那第三具尸体一样。
一阵乒乓过后,碎尸散落了一地。
一张惊惧的人头立在地毯之上,血流如注。
“唉!”
陆正安叹息一声转身,看着胖差役道:“官爷,借一步说话?”
胖差役一愣,看了一眼陆正安,道:“陆公子有话直说就行了,瘦虎不是外人,这两位官家兄弟也是衙门里头捕快!”
陆正安闻言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
瘦差役在胖差役背后轻轻踢了一脚,胖差役了然,走到陆正安身边,拉着他走远了两步,低声道:“陆公子,你发现了什么?”
陆正安低下头,嘴唇轻启,道:“官爷,有句话,正安不敢说!”
胖差役急了,道:“人命关天的事儿,不能含糊,有话就说!”
陆正安闻言,头埋的更低了。
“官爷,你可曾听闻鬼杀人?”
胖差役一愣,面色大变,急喝道:“胡言乱语!”
“陆公子,你一个饱读圣贤书的文人,怎么能如此?”
“乾列有武王坐镇,风调雨顺,民风淳朴,三纲五常,臣王之道深入民心,什么妖邪,敢青天白日,害人性命?”
胖差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股势迸发,压的陆正安喘不过气来。
他这一喝啊,瘦虎和两个差役也听到了。
三人对视一眼,神色莫名。
“我劝陆公子不要胡言乱语!”
“你先回去吧,等我问完当事窑姐儿,再通知你来敛尸!”
“对了,我劝陆公子一句,离那个人远一些吧!”
说罢,胖差役一摆手,辞退了陆正安。
陆正安弯着腰,低着头,走到了第一个房间,将匣子背好,仓皇出了怡红院。
“鬼杀人,鬼杀人……先生,你可害惨我了!”
陆正安一路失神,跌跌撞撞回到了陆家小院。
打开房门,陆正安一愣。
姜道人正冒雨坐在柳树下的石桌旁。
两盏茶,热气腾腾!
他竟然再品茗。
“正安回来了!”
姜道人见门外那道身影,他端起一盏茶在唇前轻轻吹了吹,饮了一口。
砰~
陆正安闪身进来,将房门锁好,背着匣子来到了石桌旁,顾不得凳子上的雨水,一屁股坐了下去。
“先生为何要害我?”
“你我之间的恩怨,要另当别论!”
“你用旁门左道,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姜道人不说话,面色平静,端着茶水笑道:“正安啊,你还真吃不得一点亏!”
“前两夜的官道,今日的城外,你对我可是没有一点留手!”
“做人要有良心,我只不过借了你几个纸扎,引出一些人,你这样,太小气了!”
陆正安闻言气的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西厢房。
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小院里寂静无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