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安再次抬起手臂,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是那缕若有若无的香气,竟一时散不去了。
“这~”
等他抬起头准备解释时,年轻剑客已经背剑离他而去,走出了武王殿。
抬着头看狐王元神正看的津津有味的大块头儿听闻身后脚步声,赶紧回过头去,见到是那背剑的年轻剑客,当即高兴的拍掌。
“剑哥哥,快过来看妖怪啊……”
自从年轻剑客给了他一枚朱果以后,大块头儿对这个前几日夜间还在官道剑指他们父子的年轻剑客越来越亲了。
任谁都看的出来,大块头儿虽然体态庞大健硕,心智却是只如个孩童一般。
除了他爹爹,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了。
年轻剑客原本就阴沉的脸听到大块头儿叫他剑哥哥之后,脸更黑了。
走到大块头儿身边,年轻剑客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青月之下,姜道人和狐王依旧没有分出个子丑寅卯来。
无奈叹息一声,年轻剑客转身抬头看向身畔的大块头儿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九,你以后不要叫我剑哥哥,叫我阿九哥哥就好!”
大块头儿听后,高兴不已,扳着手指数来数去,嘀咕道:“阿九哥哥,我没有名字,只有爹爹叫我犬儿!”
“你以后也叫我犬儿吧!”
“哈哈,正安哥哥,阿九哥哥,现在犬儿有两个哥哥了!”
阿九听了大块头儿的名字之后,眉头一挑,瞥了一眼武王殿里的老引魂师,心道,这算什么名字,犬儿,莫不是把儿子当狗儿养活了。
想及此处,阿九又扫了一眼陆正安,眉目之中有一丝莫名。
何时,陆正安捷足先登,在他之前成了犬儿的哥哥了。
沉吟片刻,阿九伸手将腰间挂着的一枚印玺解了下来,递给了大块头儿,笑道:“犬儿,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这枚印玺我便送于你了,作为你我兄弟相识之物,切记可不要丢了!”
大块头儿见阿九送他礼物,忙伸手去接,只是,手伸了一半儿之后,又缩了回去,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拘谨。
“怎么?”阿九挑眉,还以为大块头儿瞧不上这枚印玺,当即压低声音,道:“犬儿,不要小瞧这枚印玺,只要你随身携带,大齐境内若有人要欺负你,那也得思量思量你的身份了!”
大块头儿听后,铜铃般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他虽心智单纯,但并不是傻,多多少少听出这枚印玺的贵重。
“阿九哥哥,如此贵重的东西,犬儿不能收!”大块头儿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在阿九面前比划了一番,骄傲道:“没有人敢欺负我,都是我欺负别人!”
“爹爹说过,在丰州,犬儿的力气天下第一!爹爹还说,百丈之内,我的速度也无人能及!”
“再说了,犬儿打不过,还有爹爹在,我爹爹可厉害了,在丰州,我爹爹天下第一!”
阿九一时被大块头儿逗乐了,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强行将这枚印玺系在了大块头的腰间的兽皮腰带上
“犬儿还是收下吧,如今,你我哥弟相称,当有此物傍身,省的日后真有不开眼的东西打你的主意!”
阿九很强势,大块头儿几次想从腰间解下印玺,皆被阿九单手钳住,挣脱不开,
“阿九哥哥,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见识了阿九的厉害之后,大块头便将爹爹交代不能乱收别人东西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阿九的力气身上。
犬儿想破头皮也想不通,阿九哥哥一副弱不禁风的体格,怎么比他的力气还要大。
“这是个秘密,等你什么时候到了京都,我再告诉你!”
阿九想伸手拍拍大块头儿的肩膀,结果抬起手才发现,只能够到大块头儿的胳膊肘,索性在他的手腕处拍了拍。
武王殿里,老引魂师竖着耳朵,聚精会神的偷听着外面犬儿和年轻剑客的对话。
奈何离得太远,上空有雷声不断,什么都没有听到,当即气的老家伙小声骂了起来。
陆正安在一旁看的嘴角抽动,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实属难受。
“前辈是担心犬儿兄弟生性单纯,被外人骗了感情,日后做出荒唐事来?”
陆正安眼中带着笑意,双手负在身后,盯着老引魂师,带着一丝自信。
老引魂师闻言扭过头来干笑两声,回道:“瞒不过正安的眼睛啊!”
陆正安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昨日午时在家中,前辈所做一切,真如先生所说是托孤了?”
老引魂师闻言猛然看向陆正安,气势变得凌厉,也就刹那,如黑夜中亮起又熄灭的电光,那股势戛然而止,未到顶峰便流逝的无影无踪了。
“人总有一死!”
“滚滚红尘,百丈浊世,死了以后,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年少时不懂这些,到了我如今这般之后,才明白世间事,总有一件是放不下的!”
老引魂师说完这几句话,身体仿佛更加佝偻了,他在武王殿里,望着大块头儿的背影,凹陷的眼眶中,尽是璀璨。
“见惯了生死,送遍了亡魂,以为一颗心早已随着走远了!”
“真到寿元将近时,才知那是何种感受!”
“若真有那一天,犬儿就要多多依靠公子照顾了!”
陆正安别过头去,他叹息一声,不敢去看老引魂师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漆黑,
那是极尽璀璨之后,
剩下的余灰,
与早已干枯在瞳孔中的泪水融合交汇,
化为最真实的意冷。
“前辈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我不会让他误入歧途!”
陆正安说完这一句,目光望向了殿外。
不知何时,姜正和狐王的元神已经打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