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坦王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说道:「我会安排人马到关口之下接应你们的。」
包丁也不拖拉,下了城门楼,叫上闻名,两人换了游骑的服饰,翻身上了马,便朝着关口外面策马而去。
城门楼上的阿拉坦王目送着包丁的背景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之中,咕哝道:「还是得把爬得起来的人全都叫起来,辅兵也可以上阵了,留下几千筑城的族人看守着俘虏就行了。」
「对面那些人,也水奢望他们真的上吐下泻个三天三夜,但至少今天是缓不过来的吧?」
.........
白山关之前的一片区域,入了夜之后,双方的游骑游哨便开始了激烈的绞杀,争取对敌军形成有效的战场屏蔽。
在这些游骑当中,有两个人的身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通行无阻的摸进了图腾旗军的中军大营之中。
此时已经是夜露深重,图腾旗军中军大营,那一驾巨大的舆辇金帐之中,皎洁的月光照了进来,照在了帐中那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之上。
阿史那祖双眼有些空洞的看着门帘外的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尽管已经不知道清理过多少次了,帐内仍然是不可避免的能有不少的黄白之物的气味残留着。
拉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阿史那祖,这一下是真的显得「老态龙钟」了。
一大团黑烟从阴暗处冒了出来,飘着进了金帐内。
一个几乎头顶着帐顶的魉雾分身出现在了阿史那祖的面前,那一对幽冥鬼火熊熊燃烧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极为阴森的寒意。
魉雾分身低下头来看着阿史那祖,问道:「你这一场烂仗还要打多久?真要等到我们约定的时间,我怕你手头已经没有多少人马了!」
阿史那祖此时自然已经回过神来了。
他抬着看了魉雾分身,说道:「快了,嗯,就快了。」
魉雾分身哂笑一声,摇摇头,说道:「那你就再加把劲吧!不过,我可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我察觉到了,白山之中,已经出现了可以威胁到我的东西。」
魉雾说完,便直接由人形塌陷为一大团的黑烟,向金帐之外飘去。
云层之下,图腾旗军大营上空,一对金色的巨大手掌凭空浮现。
抬头仰望,这一对金掌几乎就要遮盖住了半边夜空!
这一对金掌,十指屈伸轻旋,姿态恣意。
这一对金掌,正在以左右手为剑诀龙飞凤舞的书写着。
上方那巨大金掌的手指屈伸之间,风云色变,天地之间的魂元力、魄元力也为之而动,被搅了一个翻天覆地。
手指相对,手掌相合,收笔。
一个巨大的令字「炎」,带着火焰黑烟从天而降!
这个过程,看似不紧不慢,实则有泰山压顶之势!
萨多哇!
一声似低吟又似滚雷的声响从云端之上传来。
原本已经完全隐入了金帐夜色之中的魉雾分身蓦然浮现出来。
巨人一般的体型,倔强的昂起头来,冲着那一个令字,不甘的嘶吼着。
魉雾分身的这一声吼,无比凄厉,带着冲天的怨毒,迎向了令字「炎」。
这一声,甚至将令字「炎」表面那熊熊的火焰也突然压了下去,几乎就要将火焰给熄灭了。
然而,魉雾分身终究还是无法与这种铺天盖地而来的令字对抗。
轰的一声巨响。
令字直接将魉雾分身砸得烟消云散。
不过,理应是惊天动地的一击,并没有在魉雾分身消失的地方留下任何的
痕迹,就连近在咫尺的几个火盆、火把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不过只是黄粱梦一场。
甚至整个图腾旗军大营之中,也是波澜不惊,就好像刚才那一切只是海市蜃楼,没看见的话,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如果要说唯一的见证者,便是此时坐在金帐之中,浑身抖得像筛子一般的阿史那祖了。
他原本以为魉雾分身现身是还有什么话要跟他说才又现出身影来,却绝对想不到它竟然是以这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跟自己告别了!
那可是一个可以抗衡宗师的魉雾分身!
阿史那祖知道那可是虚肚鬼帝的魈雾分身!
更何况这一段时间频繁的战事当中,死去的人数以万计!
阿史那祖可是看着这个魉雾分身由一个小男孩的样子直接变成了一个丈二巨人一般的体型!
阿史那祖甚至知道这才是魉雾分身会出现在这里找上他的原因。
魉雾分身只不过是想拆了东墙补西墙,将它与罗酆鬼帝之间战事的「损失」从这一处战场之上,多少找补回来一些。
如无意外,那些漠北人抢先发难,攻下并摧毁了老虎道南关口,然后又调集大军堵在老虎道修建了一座雄关,不计伤亡的死守......
所有的这一切,正是为了完成这个强大到让人感觉到恐怖的器阵!
然后,阿史那祖就突然看到金帐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他从来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见过面。
阿史那祖知道自己今天是难逃一劫的了。
他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人,说道:「就连神眷者,也要干这种脏活儿了吗?」
包丁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说道:「不脏!一点都不脏!我这是替天行道!」
「茶楼话本里的那些虔诚、谦和的信徒,不是也会化身为怒目金刚,来除魔卫道嘛!」
包丁话音刚落,阿史那祖的额头上就突然多出来一支殒梭。
殒梭只留下一个尖尖留在外面,几乎是整一支全都***了阿史那祖的头里。
包丁对着死不瞑目的阿史那祖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边茶楼里的反派是不是会死于话太多,反正我是喜欢快刀斩乱麻的。咦?」
包丁凑近了一些,看了看阿史那祖的那一张脸,哂笑一声,说道:「原来是一个西贝货。我就在纳闷了,怎么图腾旗军用兵之法多了一股狠劲,却没有最初那么老辣了。」
金帐外面传来闻名的催促声:「别在那自言自语了,我瘆得慌,老是感觉到被人盯着!」
包丁走了出金帐,没好气的说道:「闻哥,那是魏阁老正在为我们掠阵。不然你以为我们两还真的能刀枪不入啊?啊?啊,有意思......」
包丁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停在一个火盆边上,突然打了一个冷颤,然后低声咒骂了一句。
然后他绕着火盆走了一圈,像是绕着一个无形的圆环。
包丁一边走,口中一边咕哝道:「白山至尊大阵的阵枢在那里,怎么可能在这么远的地方杀死一个强大的魉雾分身?」
包丁说完,又绕着那个无形的圆环走了一圈,两圈,三圈......
看他那痴迷的样子,恐怕有可能会一直绕圈走到天亮。
闻名脸的上的表情却很有一些哭笑不得。
他隐约猜到了包丁现在正在干什么,正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之中。
可是,这里是图腾旗军中军大营!
也不用多,随便来两三千图腾旗军来一个车轮战,估计就已经足够把闻
名这一位四臂神像宗师给耗死在这里了!
不过,闻名很快便发现到了巨大舆辇上的金帐多半是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当中。
金帐外面挂着一盏糊着红纸的灯笼。
这种照明用的工具,在大漠绝对是颇为罕见的。
此外,在舆辇附近根本见不到哪怕一个沙蝎侍卫,都是散在距离金帐百步开外的地方,脸朝着外面,背对着金帐。
目前来说离得最近的普通士卒,便是那些巡逻的小队,十人一组,都离着金帐至少一百步开外的地方,在沙蝎侍卫面前,便掉头去巡其他区域了。
看起来,那里才是今晚金帐的一道临时警戒线。
百步之内,已经形同禁区。
闻名大致确定这一个关键点之后,咕哝道:「嘿!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实在不行,我带着团长杀出去吧!」
那一边的包丁浑然没有留意到身外之事。
他仍是在绕着那一道无形的圆环走着,不时会停下脚步来,转头看向白山关的方向,然后手中简单的比划着。
他手中的比划,乍一眼像是正在以左右手剑诀为笔在书写黑白令字,每一个笔划、笔序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随着时间的推移,约莫是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包丁手中的比划越来越接近于武学招式,笔划之间令字的痕迹越来越少。
到了后来,他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比划当中基本上只是一套手指操,手臂基本上都不需要动了。
甚至在包丁的脚底下,由于绕了数以百计的圈数,他的鞋印已经划出了一个圆形出来。
闻名此时却已经是屏气凝神,一点声音也不敢出,半个动作也不敢做,眼神当中带着无比的期盼,紧紧的盯着包丁的一举一动。
蓦然之间,包丁的手指操变成了一个手印。
虽然他一双手结的是手印,但是在他的面前却有一个令字正在一笔一划的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单字令字:「炎」。
随着包丁完成了手印,双手朝着旁边那一个鞋印圆形引了一上,噗的一声轻响,泥土像是灰尘一般扬起,飘散在夜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