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纪然看起来有些孱弱,但面上的愤懑一点都不少,这也太欺负人了,觉得逗她很好玩吗?不知道她的气还没消吗?
她掀开被子,抬腿就要下床,一只手臂忽然揽在她的腰上,没怎么敢使劲却还是一把将她又捞回来。
陆丰延温声讨好地说道:“刚吃了药别折腾自己,是我不该逗你,你好好躺着。”
纪然不语,脸上还是写着气恼地看着他从她身后站起来。
见她还那么坐着,不肯躺下,陆丰延觉得自己刚才的逗弄确实把她惹恼了。
“我离你远一些,你快躺下,好不好?”怕她再次着凉雪上加霜,他几乎是恳求的口气。
头还是晕沉沉的,这么坐一会儿,的确也撑不住,纪然平躺下来,一脸防备的睁着眼睛盯着他。
陆丰延现在深刻体会到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忍俊不禁,哭笑不得:“你别盯着我看了,我出去。”
纪然还是没吭声,眼神明明白白地说着:就等你这句话。
“你睡吧。”他将床头灯又调的暗了一些,知道她怕黑,不敢全关,随后走到门边压下门把手,开门出去。
他是出去了,可又怕他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纪然没有闭眼,余光扫到什么,一抬眸,看到一旁低矮的圆桌上放了一条湿毛巾。
她顷刻间明白自己身上为什么有湿乎乎的感觉,现在想想刚才杂乱无章的那些梦,梦到他给自己擦手臂,额头,还有……后背,怎么会那么真实,原来,他是真的在帮她物理降温。
药效起来,眼皮撑不住,终于在最后一次闭上后,彻底睡过去。
陆丰延很守信,没有再进去,刚才药也吃下,又帮她擦拭过,后半夜应该会好一些。
但是他也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坐在二楼平台的沙发上给陆泽打了个电话,他离开医院一整天,不知道陆丰鸣的情况。
陆泽告诉他体征平稳,医生说只要不再有反复,慢慢会趋于正常,人也会很快清醒。
“这两天,我可能去不了医院,就辛苦你了。”
“那是我爸,都是应该的,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而且白天姑姑也会来,你在医院守了这么久,好好休息,放心吧。”陆泽说道。
陆丰延觉得陆泽这次应该是真的改变了,从前陆丰鸣一直担心陆泽玩心太大,陆氏没人接管,或者会败在陆泽手上,谁能想到父亲的一场车祸换来了儿子的良心发现,也改变了儿子的心性。
天蒙蒙亮的时候,靠在沙发上的陆丰延睁开眼睛,和陆泽通完电话后,他靠着闭目养神,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看了眼腕表,五点刚过。
他起身站起来,走到主卧门前,轻轻压下门把手。
纪然睡的很熟,侧躺面对着门口,被子也没怎么盖,压在身下。
陆丰延走过去,先把被子小心翼翼的抽出来,替她盖好,手又探了探额头,已经不那么烫手,但是温度能感觉到还没恢复正常,有点低热的样子。
还需要再量个体温,但见她睡的沉,没舍得叫醒。
陆丰延又悄悄出去到厨房熬粥,粥里面加了点切成小块的番茄,既补充维生素,还能有些酸味帮她开开胃口。
粥熬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便一直保温着。
陆丰延拿着笔记本电脑回到主卧,纪然还在睡。
他在书桌前坐下,开始看d国分部给他发的几份英文合同。
床上偶有细微的声音,他都会抬头地看一眼,有时候她登开被子,他又起身去给她盖好,有时看到她只是翻了个身,他发现,原来她一个人睡着的时候并不太老实,还好床够大,够她翻腾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她又着凉。
纪然悠悠转醒,她是被渴醒的。
梦里一直在不停地找水喝,一醒来就觉得嗓子干的冒烟,看到床头正放着一杯水,就像是沙漠里发现了绿洲,她掀开被子,立刻起身去拿。
“水凉,别喝。”陆丰延听到动静,已经从桌前快步走过来,见她伸手去够杯子,立即出声阻止。
“我渴。”纪然的手已经碰到杯壁,其实也没那么凉,只是温凉而已。
陆丰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换一杯热水,就怕她醒来要喝,但是刚才发现合同上有问题,在沟通修改的时候,忘了替换,直到他听见动静。
“我给你加些热的。”他说。
纪然有点渴急,摇头:“不用,能喝。”
她刚把杯子握着离开桌面一点儿,就被他伸手拿走,“听话,别喝凉的,我兑的热一些再喝。”
纪然瘪着嘴,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水端走,就像小孩子被抢了棒棒糖一样满脸委屈。
好在保温壶就在这间房里放着,不过就是一两分钟的事而已。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陆丰延,从拿走到他倒水,再拿回来,视线从没离开。
陆丰延返回前,纪然已经靠坐在床头,手伸着。
他忍着笑意,把水杯递过去。
纪然一接过来,就大口地灌着,咕咚咕咚的,水温正好。
“慢点儿,别呛着。”他生怕她呛到嗓子里。
真是渴急了,不过十来秒的功夫,一杯水被她喝的干干净净,一滴都不剩。
“还喝吗?”陆丰延问。
纪然点头,杯子重新还给他。
有提前倒好的凉白开,再与热水一兑,陆丰延把又倒好的一杯拿过来。
已经喝了一整杯,这一杯纪然喝的便没那么快。
喝完水,陆丰延手中已经多一支体温计,“再量个体温,我去把粥端来。”
纪然接过体温计,他也已经起身离开。
陆丰延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不是感觉不到,纪然想,就算自己想不起来他说的那些,可这种细致入微的照顾,除了母亲外,他是唯一一个,甚至她觉得他还有些把她当孩子一样,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到骨子里,不是喜欢了这么多年,以他的性格,怕是不会做到这些,想想凌伊人,佟清梦,也足以证明了吧。
还要再怪他没有早些挑明吗?当然不会了,这恰恰证明了他对自己的心意,正因为太在乎,太怕把她再弄丢,才会如此。
陆丰延端着粥进来时,发现纪然有些不一样,好像……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