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心知肚明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陆丰延消火，也意识到他的明知故问。
“我今晚早点回去。”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暗示。
“然后呢？”陆丰延偏不放过她，偏要她说清楚。
纪然的脸颊变得灼热烧红，“……你说的算。”
硬生生的被逼出这几个字，她已经不敢再听他接下来还有什么问题，再强迫她说出“惊世骇语”，听到电话里他愉悦的轻笑，她的耳朵都在发烫。
手机里同时又传出“嘟嘟”的几声，纪然取下一看，是沈家的号码。
像是终于找到借口一般，纪然说：“家里有电话进来。”
听出她明显有松口气的语气，陆丰延笑说：“不缠你，接电话吧。”
“嗯，好。”纪然一边抬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一边划通沈家来电：“喂……”
“孙小姐，我是沈莲，您现在赶紧去一趟医院吧，老爷脑溢血晕倒进了医院。”
纪然挺直脊背，开始收拾东西：“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在安和医院。”
赶到医院，她从车上一下来，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些眼熟。
“沈小姐，您别着急，沈老先生送来的及时，正在手术。”
脑中快速回想着，总算想起面前的人是谁：“麻烦您了，潘院长。”
很久之前和陆丰延来这里验血时见过这个潘院长。
“不麻烦，我们给沈老先生安排了最好的脑科专家，五楼病房也不会再收其他病人进来，保证沈老先生不被打扰。”潘斌边说边带纪然去手术室的方向。
安排迅速有条不紊，纪然猜测的问：“是陆总交代的？”
“是。沈老先生一送来，我们第一时间先联系了陆总。”
纪然点头，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手术室外。
长廊里，沈博裕，沈芳菲，蒋丽云和江澜清都在，见她快步过来，江澜清先迎上去，有些慌乱：“仲亨刚进去，不知道手术要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沈夫人，要清除沈老先生脑中的血块需要一些时间，您放心，里面的主刀大夫是全国最好的专家。”潘斌尽量用最简单的话解释：“只是脑溢血会引起别的并发症，比如说语言功能，中枢神经，沈老先生年纪大，术后康复不是短期的事，这个还需要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潘院长。”纪然点头，恰巧有人来找潘斌，“您有事先忙。”
“好，有什么需要可以立刻找我。”
等潘斌走后，纪然先向沈博裕和蒋丽云打了声招呼，才问道：“外公怎么会突然脑溢血？”
沈博裕面色很难看，蒋丽云也面带一丝怒容。
两人的神色让纪然觉得家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急声道。
“是我。”沈芳菲突然开口，纪然偏过头，她继续道：“是我把姑姑的事告诉外公，外公接受不了，晕过去了。”
纪然眉头紧蹙，眼底冒着一抹怒火：“我瞒了这么久，就怕外公知道会受刺激，你倒是说的痛快！”
“早晚都要知道，你再瞒，爷爷迟早也会受这个刺激！”
“至少也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温和一点的方式！”
江澜清见她们争起来，赶紧上前，“然然，其实这件事也不怪芳菲。”
“我不用你替我说好话！”沈芳菲横眉冷对江澜清，转身就走到手术室门边的墙上靠着。
看了眼沈芳菲，江澜清没有计较她的态度，给纪然讲述整件事的过程。
原来，很多天前，沈儒山就觉出不对劲，一直询问沈慧语什么时候回家，但是她们所有人，除了沈芳菲，都不知道沈慧语的真实情况，直到今天上午，沈儒山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亲自把电话打到海城警局，才知道原委。
他质问李京生为什么小女儿被羁押的事不告诉家属，李京生当即就说半个月前就已经通知了沈纪然，还有沈芳菲也知道。
沈儒山勃然大怒，叫来沈芳菲，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重压之下，沈芳菲只能将沈慧语的案子说了个清楚明白。
纪然明白为什么沈博裕和蒋丽云会是那样的神情，沈慧语的暗中操作，再次加深了他们夫妻间的矛盾，还是不可调和的。
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沈儒山被推进病房，人还在深度昏迷，大夫又跟他们交代了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
手机响，纪然出病房去接。
“手术做完了吗？”陆丰延问。
“嗯。”纪然点头：“外公刚送进病房。”
“一会儿我过来。”
“没事，你不用来，外公还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纪然说道。
陆丰延答应，说：“那就等我出差回来，再来看你外公。”
“出差？去哪？”
“江城，一个星期后回来。”陆丰延回答。
“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本来想先去医院看完你外公再走，既然现在不合适，也就不耽搁，一会儿就出发，你不用送，时间赶不上。”
一个星期，这还是他们在一起后他出差时间最久的一次。
纪然半晌不语，片刻后才回道：“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江城给我打电话。”
察觉到她的不舍，陆丰延差点脱口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去，可他知道不可能，沈氏这次的反收购基本胜券在握，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要处理，沈儒山现在昏迷着，她更不会离开。
“小然。”
“嗯？”
“记得你的承诺，等我回来，你要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