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费舍尔保护,其实离伊丽莎白不远的地方还是跟上了许多穿着白色统一制服的皇家士兵。外面的阳光正好,于是伊丽莎白便又戴上了一顶洋帽,只不过和上次见到的那顶不一样。
只有那金色的秀发受到了渲染,变得像是黄金一样惹人注目。
虽然伊丽莎白的面容看不清楚,但外人却还是能感受到伊丽莎白那高贵优雅的气质。或许也有男士本着嫉妒和探究的目光看向她身边的男伴,可在看见费舍尔·贝纳维德斯的脸庞的时候,他们便哑口无言了。
伊丽莎白和费舍尔,在圣纳黎无论怎样看来都是极其般配的一对。
就连前几年国王想要为伊丽莎白寻找夫婿,都被长公主本人以“事务繁忙”给强硬拒绝了,外人一看就知道伊丽莎白在等费舍尔。
“对圣纳黎大学的感觉怎么样?”
明明伊丽莎白才是客人,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竟然会是伊丽莎白来询问费舍尔对于这所学校的感官。
“学习的氛围很不错,学生们也很努力,很有活力。”
“真是费舍尔式的评价...说起来,过去之前的生日,你今年已经28岁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伊丽莎白扭头看向身边的费舍尔,如此询问道。
“什么打算?”
“圣纳黎的绅士总是渴望着建功立业,想要缔造属于他们自己的传说,为此难免平添奔波,可在我看来,你却并没有这样的渴望。那为什么不停留下来呢?组建一个家庭,就在这里安定下来...还是说,费舍尔先生是渴求自由的浪荡公子,不愿意被家庭和责任束缚?”
伊丽莎白的洋帽之下,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冷得出奇,和她那好像是调侃与散漫的询问的话语截然相反。
在她打量的视线里,费舍尔微微一笑,刚要准备回应,旁边一位穿着纳黎西装的中年男士便凑了上来,对着伊丽莎白行了一礼,
“尊敬的伊丽莎白殿下,欢迎莅临圣纳黎大学,我是校董盖里。费舍尔先生,你好。”
费舍尔瞥了一眼对方西装胸襟前带着的纳黎开拓公司的胸章,便知道这位就是纳黎现在最富有的公司的人。
纳黎开拓公司,以往以海上贸易发家,在王室毫无资金资助对外开拓船队时,他们集全企业之力资助了布莱克船长的“圣女号”,现在看来,那无疑是一个眼光十分长远的决定。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圣纳黎开拓公司在对外的探索与侵略中赚得盆满钵满,在矿区开采资源、船只建造、南大陆海上贸易等多个领域都是垄断地位,堪称纳黎中企业的巨无霸,目前执政的新党背后的金主便是这家公司。
伊丽莎白冷冷的目光瞥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但等她伸出手将洋帽抬起一点的时候,那一双眸子又变得温和而空洞起来,
“不必多礼,这次学校为了庆祝葛德林节也费了很大的功夫,之前看活动安排时都丰富得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公主真是谬赞,葛德林节是全纳黎人最重视的节日,我们当然不敢怠慢...是这样的,我们的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校委会为伊丽莎白殿下和费舍尔先生安排了专门的座位,请往这边来。”
伊丽莎白温和地笑着,和费舍尔一起跟随前面盖里的步伐往活动场地走。
所谓的诗会其实是纳黎很传统的一种活动,大概就是互相针对某一個主题交换诗句,诗句根本没有严格的格式,有感而发就行。
不过最近几年有很多种流行的诗句样式,按照样式填单词也可以,这样也能让很多文采不行的市民简单地就能造诗,不至于念出“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这样尴尬的东西出来。
“嘿,各位家长请看,我们学校已经铺设了全纳黎最完善的管道系统,这是纳黎开拓公司单独建设的,和市内那些复杂无效的系统天差地别。”
“我们的餐厅实行单独点餐制,对于各个国度的食物制作都手到擒来。”
“学生的宿舍三人一间,是的。”
活动的项目很多,因为有许多家长与社会中想要了解这所学校的人士进来,包括媒体之类的,由是学校组织了很多宣讲这所学校的位置,不少校委会的绅士正举着一杯红酒,带着许多人在学校之中参观。
等伊丽莎白到的时候,许多学生教授已经自发地开始围成一个圈开始交换诗句了,一边交换诗句也会享用美酒和食物。
“费舍尔先生,我去简单做一个开幕辞,很快就回来。”
伊丽莎白向费舍尔点了点头,朝着前面的演讲台走去,费舍尔则端了一杯红酒,坐在了最前排的位置上。身旁此时已经坐了一位女士了,看费舍尔落座,她便主动打了招呼。
“你好,费舍尔教授。初次见面,我是劳芳。”
那女士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扎成了发结,带了一副小巧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知性。她客套地和费舍尔打了招呼,费舍尔也拿过了酒杯与她碰杯,
“费舍尔·贝纳维德斯,初次见面。”
“早在费舍尔教授进入学校之前,我就已经对伱的大名有所耳闻了,今日一见果真觉得名副其实,你果然是圣纳黎最配得上绅士这个称号的男士。”
“谬赞了,劳芳女士在诗会里会创作新的诗吗?”
“啊,当然会,这样的节日不用诗词歌颂实在是太可惜了。为什么费舍尔先生会突然问起这个?”
费舍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抿了一口红酒,说道,
“之前我认识一个孩子,她十分喜欢你的诗词,我想如果你有新的诗词问世,她会很高兴的。”
劳芳看着费舍尔的侧颜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道,
“我一定会尽力创作出不辜负她期望的作品的。”
“万分感谢。”
劳芳对于费舍尔的印象很好,至少在这一次简单的交谈过后便觉得这位男士颇有魅力,让人值得深交。但在和费舍尔见面之前,她对费舍尔的印象只是他和伊丽莎白的那些事情,所以对费舍尔的评价有一点“吃软饭”的贬义了。
说来有趣,她的很多作品中有歌颂出身卑微的少女与有钱的富商相恋的情节,她本人却瞧不上费舍尔这种“高攀”的绅士,但她从来没表露出来过,只在心里这样想。
如果这位绅士再多金一些那就更好了。
劳芳偷偷打量了一下费舍尔身上那并非定制的黑色西装,点评起了费舍尔的财政情况。
“我回来了,费舍尔先生,劳芳女士,你好。”
就在劳芳偷偷打量着费舍尔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如同炸弹一样让她赶忙收回视线,转头看去,身前站着一位皮笑肉不笑的美丽公主。
她的笑容温和又空洞,那奇特的威严让劳芳不自觉地站起身子来对伊丽莎白行礼,
“伊丽莎白殿下。”
“免礼...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也找一些同学来互相交换诗词吧。”
这句话是对费舍尔说的,但劳芳却没有离开,她本就是学校叫来负责陪伊丽莎白进行诗会的。她的职责就是一言不发,而后等伊丽莎白说出什么诗句之后再加以夸奖,这样伊丽莎白诗句的含金量就会上升。
人情世故在纳黎的场合是这样的,很多看起来很自然舒服的安排实际上都经过精心的设计。
“姐姐!”
就在伊丽莎白挂着微笑看向劳芳的时候,身后,一个身影突然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长公主。
“注意仪态,伊莎贝尔。”
虽然是提醒,但伊丽莎白还是笑着摸了摸身后抱住她的伊莎贝尔的头,让她脸红着正起身来,看向身旁两位教授,又对两位老师行了礼,
“费舍尔教授、劳芳教授,你们好啊。”
“伊莎贝尔殿下。”
这是正式场合,不是课堂上,所以对待伊莎贝尔要用公主的礼仪。
但显然费舍尔不担心伊莎贝尔会因为之前课堂上的事情报复自己,这样只能说明伊莎贝尔作为皇家的气量太小了,不用费舍尔开口,她姐姐都会教训她的。
“对了姐姐,我还带了我的舍友和费舍尔教授的朋友来,我们一起来交换诗词...哎?”
伊莎贝尔身后的茉莉走了上来,还没打招呼,伊莎贝尔已经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位女士。
费舍尔和伊丽莎白一起转头看去,那伊莎贝尔的舍友米莉卡太过于年轻都可以忽略掉,但在那少女背后站着的一位黑色长发的女士表情依旧带着微笑,只不过那微笑的温度有些冰冷了。
她看了一眼费舍尔,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离他颇近的伊丽莎白,而后又笑着看向费舍尔,这诡异的动作很快就被敏感的伊丽莎白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她也转头看向费舍尔。
“啊,这位说是费舍尔教授的朋友呢,刚才在学校里迷路了。”
“朋友?”
伊丽莎白看向眼前的蕾妮,温和的笑容中泛出了一抹抹空洞。
而那黑发的女士深邃的紫眸一眨一眨,明明什么身份加持都没有,只站在那里的气势都丝毫不输给伊丽莎白。
她只是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费舍尔,回应道,
“对呀,是朋友。”
在这一句回答过后,场地明明喧闹,但在费舍尔身周的气氛却变得陡然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