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弥亚市区之内,一家装修豪华的酒店内到了深夜也依旧灯火通明,在门窗紧闭的温暖大厅内,不仅有着靠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位史来姆娘,还有一位正坐在轮椅上不断伸手摩擦戒指的白发少女,她望着自己的双腿,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大小姐,要不您去上面歇息一会吧,我在这里等费舍尔先生回来。”
就在她的身后,去将臻冰重新放置好的海迪琳拿着一块毛毯重新回到了一楼,将毛毯为瓦伦蒂娜小心披好之后,她才看着那两位史来姆如此说道。
但瓦伦蒂娜则是摇了摇头,单手撑住了自己的脸颊,忽然对着海迪琳开口说道,
“不,史来姆印记是第四枚印记了,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顺带,海迪琳,让家族将我们家中历史有关的书本送过来,费舍尔说有用,他要看一下。”
“是,大小姐。”
身后的海迪琳恭敬地称是,随后离开了大厅去给图兰家族的内部传信,让整个大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实际上,并不是费舍尔想要看,而是瓦伦蒂娜在看到臻冰之后却获得了预言的能力,这让她对于自己身体内的遗传病有了其他的猜测,也许费舍尔说的是对的,自己的体内真的有凤凰之血,不然自己为什么可以使用月公主呢?
想到此处,瓦伦蒂娜轻轻伸手将装着月公主佩剑的木盒呼唤出来,自从她出生开始,这柄藏在家族之中的神兵便一直在呼唤自己,而家族中的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本领,这也是为什么当自己告诉家中的长者自己能听到月公主以及霜雪梧桐树的呼唤时,家族中的长老们会如此吃惊的原因...
如果家族中流淌的真的是凤凰之血,为什么身为祖先的凤凰们要如此折磨自己的后代,让他们每个人都早夭与残疾呢?为什么月公主剑又要呼唤自己,让自己前往霜雪梧桐树而不是其他家族中的人呢?
这些问题都萦绕在瓦伦蒂娜的心头,没有另外的人能为她做出解答,许是今天注视了臻冰的原因,她的双腿又开始产生了明显的幻痛,明明其他任何时候这双腿都没有任何知觉,却在某些时候又产生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这让瓦伦蒂娜痛苦不堪。
她咬着牙将手中的月公主剑收回,随后取出了之前交给费舍尔过的药物,随意地拍了两粒药丸落到手心中便囫囵吞下,待得那止疼的药物生效之后,瓦伦蒂娜才虚弱地感受到自己身体之中的疼痛缓慢地褪去了。
在那样逐渐飘散的疼痛之中,没人能发现她那澹银色的眸子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迸发出了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在瓦伦蒂娜的视线中,臻冰中的雾气不断蔓延开来,最终又在她的面前形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只不过和在臻冰之中看到的画面不同,现在她看到的画面又分散又模湖,更像是好几个场景拼凑在一起一样。
在迷雾中,瓦伦蒂娜隐隐约约地看见了被阳光覆盖的寒冷雪山,看到了一群穿着黑色风衣的金发纳黎人正冷脸举着一个造型奇怪、如同一个鸵鸟蛋一样的遗物对准了自己,随后她又似乎听见了一声火铳的巨响...
随着那一声火铳的巨响出现,瓦伦蒂娜也瞬间从雾气之中的预言中脱离出来,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自从看过臻冰之后,她的状态就有些不太对劲,虽然能看见一些零散的、关于未来的画面,但好像身上的遗传病也因此加重了少许。
这到底算是赐福还是诅咒呢?
瓦伦蒂娜没过多在意自身的问题,毕竟在离开家族时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寻常的图兰家族成员都活不过三十岁,这还是自身遗传病症状很轻的成员才有的幸运,像是瓦伦蒂娜这种遗传病空前严重的成员,她能活过二十岁就是奇迹了...
所以,在离开雪花堡垒之前,瓦伦蒂娜便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来寻找霜雪梧桐树的,她现在更在意自己看到的画面之中潜藏的信息是什么。
那群金发的男人是纳黎人,他们既对霜雪梧桐树没有追求,也和图兰家族没结过仇,而现在依旧对自己大动干戈,原因显然是因为那位同样来自纳黎的费舍尔。
瓦伦蒂娜之前已经对他和尹丽莎白之间有牵扯的事情有所了解了,但显然,他们之间的事情要比瓦伦蒂娜想象的还要复杂一点,以至于对方不远万里都要找人将他活捉带回。
是因为费舍尔身上有什么对纳黎至关重要的秘密吗,例如之前他那不像人类的体质?还是说他牵扯到了国内的某种政治斗争,让女王不得不清算他?还是说,就是单纯的女王和学者的小故事使然?
瓦伦蒂娜敲打着手上的轮椅,不自觉地又想到了之前在臻冰之中看到的画面,她脸色微红却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啐了一声,
“这个渣男...”
就在下一刻,瓦伦蒂娜的面前空间忽然扭转起来,她抬头看向眼前,却见费舍尔手中握着一个圆形的印记,身后还跟着神色有些奇怪的史来姆种科泻宁。
“我们回来了,史来姆印记已经到手了。”
“这么快?”
瓦伦蒂娜的眼睛微微一亮,等到费舍尔走到她的身前将那史来姆印记放到她手中,让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眼过后,她才有些狐疑地抬头看着费舍尔说道,
“所以,史来姆种们让我们许诺了什么条件才将这块印记给你的?”
“啊,这个,倒是也没什么条件,顺带他们还给了我们很多情报和帮助来着...”
费舍尔将交界地之中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但巧妙地将第三个关于费舍尔人情的条件给隐去了,顺带还将巨魔种的线索也告诉了瓦伦蒂娜。
从这个视角看来,史来姆种们就如同月兔种一般是因为北境的诅咒而被迫离开家乡的可怜种族,他们也十分想回到北境来,所以才给了图兰家族这样的帮助,毕竟前面两个条件基本等于没提不是吗?
顺带,他还告诉了瓦伦蒂娜关于科泻宁母女的安排,他还要简单研究一下科泻宁才准备履行对史来姆种的承诺。
是的,刚刚在路上费舍尔便已经绑定了六族之一的科泻宁了,这样一来,他马上就能收集全北境的两个标签序列了,一个是只差冰枭种的【棉花糖】标签,一个是还差雪狐种和巨魔种的【雪山卷族】序列,领取奖励便是指日可待。
“原来如此,巨魔种竟然全部都进入梧桐树的入口之内了,怪不得之前很多想要进入塞玛雪山一探究竟的人都神秘失踪了...我听说你们西大陆人最多,之前不是还有什么关于雪山的寻宝热吗,什么卡度的魔女研究会、纳黎开拓公司的探险团,折在里面的人数不胜数,等我们取得雪狐种的印记之后也将面对他们,不知道会不会顺利...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瓦伦蒂娜摸着下巴,将已有的线索全部都分析了一遍,说到关于巨魔种的事情之后,她的语气中也有些不太确定了,毕竟史来姆王可是说,巨魔们会杀死所有企图进入梧桐树的生灵,结果眼前的费舍尔却一直带着微笑看着自己,那眼神让瓦伦蒂娜下意识地躲闪起来,开口嗔道。
“我是觉得,既然史来姆王选择将印记交给我们,这说明他对于我们是否能进入梧桐树是抱有期望的,他们是精打细算的史来姆种,不会胡乱投资的。”
“就算你这么说...好了,我知道了,今晚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不仅臻冰会被偷盗,印记也无法到手...谢谢。”
“嗯哼,比起这个,我还是更想知道你到底在臻冰里看见了什么预言,能告诉我吗?”
“不能!”
费舍尔有些讶然地看着旁边微微炸毛从而果断拒绝的瓦伦蒂娜,一下子没接上话来。
瓦伦蒂娜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了,她微红了脸,使劲捏着手上的戒指,很快便接着说道,
“那...预言对于未来没什么帮助,就算告诉你也得不到什么,忘了它吧。明天我会将你要的冰枭种亚人送到这里的,你好好研究你的亚人吧,顺带还要准备一下之后和雪狐种的谈判才行。”
费舍尔拍了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着瓦伦蒂娜惊叹道,
“原来如此,用冰枭种亚人种的研究来将我对瓦伦蒂娜小姐的兴趣给转移么,真是聪明的手段。不过如果瓦伦蒂娜小姐身上有凤凰种的血脉,你的价值可比其他这些亚人种要高不知凡几。”
这个家伙...真是一个恶劣的纳黎人!
瓦伦蒂娜的心中愈发笃定,在臻冰之中看到的压根不是什么预言,而是幻觉!
“哼,随你怎么想,我要回去休息了,之后会让海迪琳给这几位史来姆安排房间的,晚安。”
“不用我帮你推轮椅吗?”
瓦伦蒂娜的身体微微一僵,她试探性地将双手放在了轮椅的轮子上,用力地推了推发现才推动了一点距离,随后她才回头看了费舍尔一眼,有些尴尬地小声咳嗽了一声,
“那...还是把我推回去吧,海迪琳她上去通知家里人将图兰家族的书本送过来,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估计他们也已经厌烦一直派人送东送西过来了吧。”
结果后面的费舍尔抱着手,仿佛没听见一样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埃姆哈特,一下子又扭头让后面的科泻宁母女上电梯,一副十分可恶的模样,差点没把瓦伦蒂娜给气冒烟,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费舍尔,在看见对方的神情之后,她才小声试探性地开口说了一句,
“拜...拜托?”
“遵命,瓦伦蒂娜大小姐。”
费舍尔看时间也晚了,便懒得再逗弄眼前这位才刚刚成年的大小姐了,便微笑着走到了她的背后,轻轻捏住了她背后的轮椅准备推她回去休息,结果这一句称呼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吓了瓦伦蒂娜一个激灵。
因为,在臻冰的幻觉中,费舍尔也是咬着自己的头发这样称呼自己的。
她红着脸,回头伸出了一根手指看向了费舍尔,有些炸毛地说道,
“不许这样叫我。”
“这样也不行,那叫你什么?”
“瓦伦蒂娜也好,大小姐也好,但就是不准连在一起!”
“没问题,大小姐。”
瓦伦蒂娜被费舍尔推入了升降梯中,听着他口中大小姐的称呼怎么听怎么怪异,于是她又小声地回头对着费舍尔说道,
“你...还是正常叫我瓦伦蒂娜吧。”
“你事情有点多哦。”
费舍尔叹了一口气如此说道,让瓦伦蒂娜气急败坏地捏住了自己的裙子闭着眼睛大声道,
“吵死了,就这样!”
而升降梯中,目睹了全程的科泻宁母女一会看看费舍尔,一会看看瓦伦蒂娜,有些呆呆地眨了眨眼。
祖祖是不是之前在交谈之中说过,这个来自纳黎的混血种会有极小概率和雏凤也摩擦出火花来着?
极小概率?
......
......
距离弥亚的雪狐种赶到弥亚还有一段时间,第二天清晨,费舍尔便马不停蹄地做起了准备,首先是要研究一下科泻宁,他大概检查了一下补完手册上的进度,发现其实问题就是生物研究进度。
】
【史来姆种生物研究进度:4%】
【史来姆种社会研究进度:1%】
【你已经解锁了史来姆种社会研究进度的第一阶段奖励】
【体质+1,观察力+】
刚刚吃了早餐,费舍尔便准备去往科泻宁的房间研究一下,将剩下的生物研究进度给补齐,结果走到半路上他便忽然看见升降梯中,海迪琳领着一位披着斗篷的高大身影走入了酒店房间之中,
“请往这边来,具体的安排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啊,刚好,想要研究你的那位学者就在那里。”
海迪琳笑眯眯地指了指远处站在走廊中的费舍尔,随后扭头看向了身旁披着斗篷的高大人影,为他介绍道,
“介绍一下,这是弥亚警察局的一名高级警员,冰枭种的芙蕾雅女士,研究的时候可得小心一些哦。”
冰枭种?
费舍尔扭头看向了对方,只见那位被称为“芙蕾雅”的女士轻轻伸手放在了头上的斗篷处,对方的双手并不是如人类一样白皙的五指,而是带着黑色指甲的鸟爪,随着对方将斗篷一点点掀开,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团如围脖一样的厚重白色绒毛,那绒毛从对方的胸口开始生长,一直环绕到了她的脖颈之后,整整一圈。
原来这是一位短发的白发女士,只不过她的头型有些圆润,让她的气质看起来凌厉之中多了几分亲切感,在她的背后还长有一对小型的毛绒肉翅,其上蓝白羽毛相间,如同一块块冰晶点缀在上面一样。
那软绵绵的绒毛感让费舍尔吞咽了一口唾沫,但也只是一秒,他便很快将目光从那被绒毛包裹着的身体上挪开,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来自纳黎的学者,费舍尔·贝纳维德斯。”
“警员,芙蕾雅,很高兴认识你。”
费舍尔握了握对方温热的鸟爪,这才发现对方的耳朵上还长了几根长长的白色羽毛,澹黄色的眼童不断变焦,似乎也同时在打量眼前的这位学者。
“费舍尔先生,昨天晚上大小姐就吩咐我今天早上去市里找冰枭种亚人来给你研究,而且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好像还很生气呢...我想问问,昨天晚上,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孤男寡女地去二楼存放臻冰的地方去?”
费舍尔有些心虚地瞥了眼前皮笑肉不笑的海迪琳一眼,也没法说是瓦伦蒂娜自己要去看臻冰的,因为那样就会暴露她体内被臻冰引动的凤凰血脉,但他也没有慌乱,反而是反问道,
“海迪琳小姐,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了上次你对我说过的话语,关于因为瓦伦蒂娜小姐是残疾人所以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你希望我能宽容一下她的小动作...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真是因为你们一直将她当做是一个残疾人看待与宽容,她才会愈发感觉到难过呢?即使她因为我昨天说的话而生气,但那生气终将快速略过,不然她就不会吩咐你将这位冰枭种小姐带来酒店了,不是吗?”
海迪琳微微一愣,看向了开口的费舍尔,对方却轻轻敲了敲科泻宁的房门,同时开口说道,
“放心吧,瓦伦蒂娜小姐不是蠢蛋,不是我用三言两语就能骗走的,我们昨天晚上也没聊什么,只是...你们将她当做残疾人太久了,那种专门对待残疾人的事无巨细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才会做一点点逾矩之事,例如大晚上的要和我去看臻冰?”
费舍尔一心两用,一边应付着麻烦的海迪琳,一边同时绑定了这位新带来的冰枭种,怀中的亚人娘补完手册愈发炎热,一行行虚幻的文字也同时浮现在了费舍尔的眼前,
【冰枭种】
【可绑定研究个数:0/1】
【芙蕾雅,成年雌性冰枭种】
绑定!
随着一股熟悉却早已习惯的剧痛从胸口传来,费舍尔眯着眼睛,同时感受到了一股璀璨的彩色光芒从虚空之中迸发而来,那光芒是费舍尔从来没见到过的,就像是感受到了当时写下亚人娘补完手册之人的亢奋一样。
【恭喜你,你已经集齐了全新的亚人种标签序列:棉花糖!】
【贡献者注语:啊哈哈,研究的时候请一定要好好揉一揉她们的毛发,这可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瑰宝。对了,让我私底下排一下她们毛发的柔软度...嗯,啊哈哈,果然全部都很软没法排名啊,真没办法,你们全部都并列第一吧。】
【?﹃?】
费舍尔的脸色瞬间一黑,看着那一行怪异的符号文字许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