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茅台酒下肚,李峰的话也多了起来,刚感慨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接着关心简强的生意。李峰放下酒杯,问简强:“刚才谭玉敏说,你们在大修汽车公司也有业务,是什么业务啊?”
简强告诉李峰:“生产厂的电气设备维保。本来有三个生产厂的电气设备维保,其中有一个生产发动机的合资厂停产了,现在就剩两个生产厂的电气设备维保了。”
李峰叨咕:“现在汽车需求量大呀,生产发动机的合资厂怎么还停产了呢?”
谭玉敏接过话说:“还是技术壁垒问题,合资厂生产的发动机是外资方前几代的发动机,发动机倒是很稳定,只是技术不领先,随着排放标准越来越严,这款发动机的市场空间越来越小。合资时间到期了,双方重新谈判,汽车公司要求生产外资方新型发动机,外资方坚持生产前几代的发动机,双方谈不拢就停产了。双方还在接着谈,估计都得妥协,毕竟只有开工生产,双方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谭玉敏又提醒简强:“简强,汽车开发区招商进来好几个大型车企,有生产整车的,有生产配件的,其中有个茶马客车,是全国最大的公交车生产厂家,也生产大客车,投资规模比合资厂还要大,已经开始建设厂房了。”
简强说:“我们也知道了,老高正协助友艾科技做前期工作,友艾科技参与投标电气设备。”
“这是简强他们常用的办法,友艾科技把电气设备卖进去,他们给友艾科技做电气设备的保修。做电气设备保修期间,他们想办法跟用户搞好关系,争取做电气设备的维保服务。”白胜利把简强笼统的回答解释得一清二楚。
李峰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懊恼地对简强说:“秀河美景的电梯维保项目,你们也是用的这个办法,看起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到最后就是不行。我现在还感觉这个事情有蹊跷,怎么想都想不通。”
简强宽慰李峰:“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再找机会。”
李峰跟简强强调:“机会不好找啊。我们建设的楼盘,都是我们公司的物业公司提供物业服务,从来没有其它物业公司进驻过。物业公司一旦跟合作伙伴签了服务合同,包括电梯维保服务,只要合作伙伴完成了合同要求,就会一直合作下去,除非合作伙伴自己放弃了。包括其他公司建设的小区,物业服务由我们物业公司提供的也是一样,比如红巾小区三期,老白在那里有一套住房,红巾小区三期是保佳公司建设的,物业服务一直由我们物业公司提供,跟我们物业公司合作的电梯维保公司也一直没有换过。所以说呀,想中途介入某个楼盘的电梯维保,机会很小。还得从开始就介入,在新楼盘招标电梯维保服务时,首先争取入围,能参与投标才有机会。”
万璟接着李峰的话说:“李峰说得对,小区最怕换物业。我们小区就换过一次物业,那几天的卫生环境太差了,小区里还丢了好几辆自行车。”
白胜利微笑着说:“老高好不容易签了两个小区的电梯维保合同,都因为更换物业公司把项目丢了。”
李峰问简强:“你们公司的地铁风水电维保项目也是特别稳定。我记得从你们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你们就干地铁的风水电维保?”
简强说:“我们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中标了地铁二号线风水电维保,后来又中标了地铁六号线风水电维保。现在大修地铁总共有六条线路,有三家维保公司中标地铁的风水电维保项目,每家维保公司负责两条地铁线路的风水电维保。跟你说的一样,大家都没有出过差错,合作关系特别稳定。”
李峰说:“这样最好,双方把精力都放在服务上了,可以保证服务质量长期达标。”李峰伸手到白胜利面前拿烟盒,白胜利说:“盒里没有烟了。”
李峰站起来说:“我车里有,我下去取。”
坐在李峰正对面的谭玉敏,身体向前倾,笑眯眯地问李峰:“你开车了吗?”然后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抿着嘴笑了。
李峰拍拍前额,重新坐下,跟谭玉敏说笑:“是我喝迷糊了,你一点儿也没喝迷糊呀。”
简强拿出一支玉溪烟,递给李峰说:“抽这个。”
李峰点上烟,抽了一口,苦笑着说:“我是读研究生的时候,学会抽烟的,那时候我家里那么穷,我竟然还学会了抽烟。”
白胜利笑了笑说:“我是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知道自己喝不了酒,就开始学抽烟。”
“我是上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学会抽烟的。”简强指着白胜利说:“是老白教会我抽烟的。”
苗树摇摇头说:“我大学毕业的时候还不会抽烟,是参加工作以后,不适应那种工作环境,心里特别烦闷,学会了抽烟喝酒,后来在单位干不下去了,又回到学校读研究生。”苗树看着李峰说:“我跟李峰不一样,李峰是推荐的研究生。”
李峰到现在还心有不甘:“因为是推荐的研究生,我才念了研究生。否则我肯定不能自己去考研究生,早出去挣钱去了。”
苗树笑了笑说:“我倒是参加了研究生考试,没考上。毕业以后去了机械进出口公司工作,当时算是效益好的单位。我在机械进出口公司干了三年,怎么都适应不了那种工作环境,才又回到学校读研究生。读研究生的时候我才想明白,自己适合在学校工作,不得已,我又读了博士,毕业后到了大修大学当老师。当上老师的时候,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耽误了好几年的时间。”
万璟对苗树说:“现在好了,做你最喜欢做的工作。”
苗树微笑着告诉大家:“万璟已经在我们学校硕士毕业了,现在正在我们学校读博士。”
谭玉敏佩服万璟:“真的?你可真有毅力。”
万璟微笑着说:“单位的同事都在提高学历,我也是随大流。”
白胜利说:“我们单位就有那么一、两年,读研究生给报销学费,我懒,没去念。后来不给报销学费了,正好,不用念了。”白胜利又美美地抽了一口烟。
李峰抽了一口烟,看着手里的香烟说:“我想起读研究生那会儿,简强去学校看我,兜里揣两盒烟,我俩一人一盒烟,抽烟聊天,简强走的时候,两盒烟都是我的了。白胜利去学校看我,那就不一样了,每次都甩给我一条烟。”李峰指着白胜利质问:“老白,你干嘛非得甩给我一条烟啊?我每次喝点儿酒,都得把这件事想起来叨咕一遍,已经十几年了,你还得让我叨咕多少年啊?”
谭玉敏笑着说:“老白就是那种性格。”
李峰叹了一口气说:“哎,那会儿穷啊,什么搞研究啊、读博士啊通通不想,就想着赶紧毕业出去赚钱。陆总回学校招一个秘书,我听说了,主动找到陆总求职。一干就是十几年,钱是赚到了一些,也帮家里解决了一些困难,但是这个行业诱惑太大,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万璟非常严肃地说:“有些事坚决不能干,后果非常严重。我们千户区原来的区长樊鸣,前几年调到省里去了,去年在省里出事了,把他在千户区干的违法乱纪的事都给调查出来了,千户区有十几个人被双规了。有的人被专案组叫去谈一次话,回来都哭了,原以为就一点儿小事,心存侥幸,抱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想法,只要不掉到水里就没啥大事。现在被查出来了,虽然不至于丢了公职,但是前程肯定没有了。”
苗树充分发挥老师的说教天分,给大家宣讲了一堂宽心课:“咱们这几个同学,都不可能干违法乱纪的事。我给大家分析一下,大家看看我分析的对不对?我简简单单地教学,谭玉敏踏踏实实地搞研究,也见不到钱呀,我俩不可能吧。老白虽然是国企的部门经理,但他在招商部,根本没有机会。”
白胜利笑着说:“现在招商部改名了,叫客户服务部。不但把客户招商进来,还要一直给客户提供服务。”
苗树接着分析:“简强,虽然是老板,但是他干的是服务,给别人服务好了,别人给他钱,服务达不到标准,别人不给他钱,他得每天到现场干活,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把服务做好。李峰,咱们班最聪明的同学,也是最自律的同学,凭他的能力,合理合法地挣点儿钱不是难事,根本没有必要去做违法乱纪的危险事。”苗树笑着对万璟说:“哈哈哈,剩下的只有你了,看你刚才情真意切的样子,就知道你心里真是那么想的,实际上也是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