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豹房大门之前,几名小内侍心惊胆战的看着面前的十几名重臣。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只有内阁几位阁老在这里等候天子召见,可是么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左右都御史、大理寺卿、六科给事中便全来了,看去十几人一个个气势汹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有了先前小内侍被百官给群殴致死的先例,这些守门的小内侍看这些文武官员,心中那叫一个胆战心惊,生怕对方看自己一个不顺眼,上来就将自己给弄死了。
事后那些官员会有什么下场不知道,但是他们肯定是死定了。
因此这些小内侍努力的缩着身子,降低自身的存在该,仿佛是这样就能够避免被这些盛怒的文武重臣给盯上一般。
左都御史宋靖生的清瘦无比,一头华发,看上去却是精神矍铄,丝毫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按说这个年岁,在这个年代已然属于高寿,再加上又贵为左都御史,数朝老臣,在朝中威望极高,便是天子见了,都要给其几分薄面。
宋靖是年前才子南京调入京师的,李东阳、杨廷和他们将宋靖这位门生故吏遍布朝堂的老御史自南京养老之地调回京师,其用意自然是不必说。
本来李桓一场大闹,直接让都察院颜面扫地,就算是许多的御史一时之间也士气暴跌,可是随着左都御史宋靖履任,登时便让都察院一改先前被李桓打压的颓废至极的气象。
不久前都察院联合六科给事中,那可是在朝堂之上狠狠的给了刘瑾一个教训,愣是让气焰嚣张如刘瑾都吃了亏,却是拿宋靖没有什么办法。
如今福建那边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杨廷和首先想到的就是将宋靖等人给请来,一者可以壮一壮声势,二者这等大事,六部主官、都察院、六科给事中都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的。
只是杨廷和没想到得到了消息之后,这些人竟然来的如此之快,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也刚刚抵达豹房没多大一会儿,结果左右都御史并六科给事中全都赶了过来。
见到精神矍铄的宋靖,杨廷和上前拱手笑道“廷和见过清平公,此番却是劳烦清平公了。”
宋靖号清平先生,所以杨廷和便称呼其为清平公。
宋靖捋着花白的胡须,冲着杨廷和拱了拱手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事关重大,老夫等职责所在,定要向陛下讨一个说法不可。”
说着宋靖看着那紧闭的豹房大门道“老夫倒是要问一问陛下,他李桓何德何能,竟然敢不经三司审理便屠杀我大明数十名高官,夷人三族,数百士子又有何罪,竟被其屠杀于府衙之前,此等狂悖弑杀之奸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何以安百官之心。”
六科给事中也来了近十人,虽然说六科官员官阶最高也就是正七品,可是权柄却是极重,朝中无人敢小觑了这只有数十人的六科给事中。
要知道六科给事中不单有监察六科的职权,更有监察百官、谏言天子的职权,甚至就连廷推这等只有六部九卿这等级别的官员才能够参与的大事,也少不了六科给事中的参与。
说起影响力的话,六科给事中甚至远超具有监察大权的都察院。
此时几名六科给事中正一脸的愤慨之色,他们也是刚接到内阁传来的消息,得知李桓在福建竟然干下了那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原本在六科给事中衙门值守的几人立刻便赶了过来。
正在这时,豹房那关闭的大门缓缓开启,就见丘聚的身影出现在一众人的视线当中。
本来还以为只有内阁几位阁老的丘聚一开门便看到了围在门前的一众官员,当时就吓了一跳。
不过丘聚好歹也是见多了风雨,当初百官叩宫他也是经历过的,虽然说眼前十几名官员一个个的怒愤填鹰的看着他,丘聚却也不慌。
李东阳身为内阁首辅,见到丘聚的时候,上前拱手道“丘大监,可是陛下要召见我等?”
丘聚看了李东阳一眼,微微拱手,目光扫过其余一众官员,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道“陛下说了召见你们,但是陛下先前以为只有阁老几位啊。”
这会儿宋靖当即上前,吹胡子瞪眼的冲着丘聚怒道“怎么,你莫非也想阻止本官去见陛下不成?信不信老夫也参你一本……”
丘聚看到站出来的宋靖不由皱了皱眉头,对于宋靖这威望极重、影响力非常大的言官,丘聚自然是本着能躲就躲,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想法。
没见就连刘瑾都被对方带着都察院、六科给事中给搞得狼狈不已吗?
丘聚连忙赔笑道“宋老大人说笑了,您是几朝老臣,老奴又怎么敢阻止送老大人觐见陛下呢,只是……”
冷哼一声,宋靖长袖一拂道“不用这个那个的,老夫自会去见陛下,其他的自然有老夫来承担。”
说着宋靖冲着李东阳道“首辅,咱们去见陛下!”
几名守门的小内侍下意识的向着丘聚看了过去,丘聚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打算阻止这些人。
丘聚也清楚,就算是他这会儿阻止了宋靖等人,可是等下天子还是会见这些人的,既然如此,放这些人全部进去倒也没什么。
很快一众人便紧随着丘聚走进豹房之中。
豹房不单单只是一处游乐场所,其中有朱厚照专门修建的演武场、议政厅等等,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缩小版的小皇宫了。
只不过在这豹房当中,朱厚照不用担心会受到来自于内阁以及太后那里的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自从搬来豹房之后,朱厚照几个月都未必会回皇宫一次,算是彻底的在豹房扎根了。
除了李东阳、杨廷和几人来过几次豹房之外,宋靖等人还是第一次进入豹房,所以说一进豹房便四下打量着。
毕竟在外界传言当中,豹房就是朱厚照这位天子,不务正业,贪图享受所建造的一处供其花天酒地的乐园,可比那纣王的鹿台、酒池肉林。
甚至在市井传言当中,在这豹房内,朱厚照放养了许多虎豹猛兽,更是搜刮了无数的美女。
只是这一路走来,宋靖等人发现这里虽然说美女的确多了一些,但是也都是相貌出众的宫女,并非是传言之中所言那么不堪。
至于说虎豹之物,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反倒是亭台楼阁不少,甚至还见到了一条微型的街道,猛然之间还以为自己出现在了京中某一条街坊之中呢。
看到那一条微型的街道,宋靖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暗记下。
很快眼前一亮,前方猛地变得敞亮了许多,赫然是一处占地数十亩方圆的大校场,这校场相当大,估摸着都占了整个豹房四分之一的面积了。
在那校场之上,可以看到各种各样陈列的兵器,甚至还见到英武的侍卫亲军精神矍铄的立足四周守卫。
远远的李东阳、杨廷和、宋靖等人便看到了天子朱厚照的身影。
几日不见,朱厚照似乎越发的精神了些,身上那一股英武昂扬之气只看的李东阳、杨廷和、宋靖等人都为之一愣。
尤其是这会儿朱厚照正骑在一匹马上,一身的劲装,手中拿着一张弯弓,纵马在演武场驰骋,乍一看仿佛看到了一名少年英武的将领。
宋靖看到这般情形直接是面色大变,连连摇头道“荒唐,真是荒唐,堂堂天子至尊,不思如何治国安民,竟将时间浪费在这等操弄兵马弓箭上来!如此喜好武事,又如何能够做一代明君!”
说着宋靖便冲着李东阳、杨廷和、焦芳、刘宇等人吹胡子瞪眼睛的道“老夫这几年在南京养老,你们就是这么辅佐陛下的,难道你们都忘了先帝对陛下的殷切期盼了吗?”
李东阳几位阁老被宋靖这么一说,皆是暗暗苦笑,至于说焦芳、刘宇则是目露不屑之色,淡淡的瞥了宋靖一眼。
在丘聚的引领之下,十几人缓缓行来,突然之间,朱厚照口中一声大笑,身形一纵,竟然直接在奔驰如飞的战马之上立起身来,然后弯弓搭箭,咻的一声,箭矢破空激射而出。
箭矢竟然直接奔着李东阳、宋靖等人飞来,看着那在眼中放大的箭矢,不少官员直接吓了一跳,甚至及惊呼出声。
嘭的一声响,宋靖等人下意识的向着身后望去,就见他们身后数丈之外,一支箭靶子竟然生生的被那箭矢给射爆了。
可是这会儿宋靖以及六科给事中的几位官员,皆是后背冷汗直冒,看向朱厚照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射出那一箭的朱厚照身形灵活的落于马上,驱马奔着李东阳一行人而来,眼看着就要撞在这些人身上,就见朱厚照猛地一扯缰绳,口中发出一声呼啸,战马猛地扬起马蹄,发出一声嘶鸣的同时,生生的止住了身形。
啪嗒一声,马蹄落地,就那么停在了李东阳等人身前一丈外,一身劲装的朱厚照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东阳等人。
丘聚将李东阳等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轻咳一声道“诸位,陛下当面,还不快快见礼!”
连番惊吓之下,所有人都被所见到的朱厚照给镇住了,一时失神之下,连见礼都忘了。
李东阳等人待到丘聚开口提醒方才回神过来,连忙躬身下拜冲着战马之上的朱厚照拜下。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这会儿高凤带着几名小内侍跑了过来,连忙上前帮朱厚照将战马牵住,而朱厚照则是目光沉凝的扫过李东阳几人,突然笑着翻身下马,伸手一扶将李东阳扶起道“诸位爱卿快快免礼起身!”
高凤将缰绳交给一名小内侍,将战马牵了下去,忙不迭的侍奉着朱厚照洗手,擦汗。
宋靖几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那叫一个憋屈啊,这还是他们心目当中堪称历朝历代天子楷模的孝宗皇帝的继承人吗?
当今天子身为孝宗嫡子,难道不该是如孝宗皇帝一般,温文儒雅,宽厚仁慈,垂拱而治吗?
朱厚照可是自小受过良好皇家教育的,帝王之学也是耳濡目染,当他看到跟随丘聚进来见他的不单单是李东阳几人,而且还多了宋靖等一干言官的时候便多少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说无论是方才那一箭以及放在纵马而来,在一众人身前驻马,皆是朱厚照的一种手段,先从气势上压一压这些人再说。
显然效果还是有的,否则的话,宋靖、李东阳等人见到他之后怕就不会这么沉默了。
将手中的马鞭丢给高凤,擦了擦手,朱厚照向着李东阳笑道“李阁老,你看朕方才马术、箭法如何,可有太祖、太宗两位先祖的遗风否?”
朱厚照此言一出,在场一众官员尽皆为之色变。
太祖洪武大帝朱元璋,驱逐蒙元,再造华夏,一扫中原胡虏之气,定华夏之正朔,武功之盛,何人可以媲美。
太宗文皇帝朱棣五征漠北,北定鞑靼,耀兵于乌梁海以西,西辟乌斯藏,定安南,武功何其盛也!
朱厚照不拿仁宗、孝宗皇帝做比,却是拿太祖、太宗两位先祖做比,只听得李东阳、杨廷和、宋靖乃至一众六科给事中面容大变。
就在这个时候,宋靖忽然之间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厚照身前,涕泪大哭道“陛下啊,我大明天下承平,边关少有战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陛下为一国之君,当效仿先皇,以仁孝治天下,重文学,兴教化,如斯方可定天下,安万民,保我大明江山万世永固。”
说着宋靖叩首再拜道“陛下万不可大兴兵事,起刀兵,兴战事,隋二世而亡,前车之鉴,殷鉴不远,臣恳请陛下以史为鉴……”
几名六科给事中也是齐齐拜下高呼“恳请陛下以史为鉴!”
朱厚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怒道“好,好,朕只是问你们朕是否有先祖之遗风,尔等便言朕乃亡国之君,欺朕不读史书吗!”
“啊!”
宋靖、六科给事中几名官员听着朱厚照的咆哮声不由呆了呆,他们什么时候说天子乃是亡国之君了,他们只是劝谏天子以史为鉴,远离武事,兴教化啊。
反应过来,宋靖等人一脸委屈的道“陛下,臣等绝无此心啊。”
李东阳、杨廷和看到这般情形不禁相视苦笑,宋靖几人跪在地上被搞懵了自是看不到,可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看到朱厚照怒吼之时,嘴角隐隐露出的笑意,天子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要知道朱厚照性情素来宽宏,颇有孝宗之遗风,也从来没有因言而罪人之举,偏偏这次一上来就给宋靖、六科官员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
这完全不像天子素日里的性情啊。
“为了李桓!”
忽然之间李东阳心中生出这般的念头来,同时向着杨廷和看了过去。
李东阳能够想到这点,杨廷和显然也能够想到,所以当看到李东阳向他看过来的时候,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深吸了一口气,李东阳这会儿向着朱厚照开口道“陛下,宋大人一心为我大明考虑,一时心急口快了些,但是老臣可以保证,宋大人绝对没有诽谤君上之意啊!还请陛下宽宏大量,饶过宋大人这一遭!”
说着李东阳向着朱厚照躬身一礼。
而杨廷和也是随着李东阳向着朱厚照拜下。
本来朱厚照也就是想要借机打压一下宋靖等人的气势罢了,借机稍稍敲打一下对方。
谁让宋靖自从南京归来之后,便闹出偌大的动静来,在朝堂之上连连否决了刘瑾的多项建议,因为其威望高,资格老,在朝中颇有人望,可以说得上是一呼百应,因此此番见到宋靖前来,朱厚照便打定了主意要敲打对方一番。
此时杨廷和、李东阳二人开口为宋靖几人求情,朱厚照自然是借着台阶下坡,脸上仍然是挂着不虞之色,冲着宋靖几人道“朕并非是那种因言罪人的昏君,今日有阁老为你们求情,便暂且饶了你等,须记得为人臣者,当谨言慎行,忠君为国才是。”
朱厚照这话语当中的敲打之意那是再明显不过,这会儿其实就是宋靖也反应了过来。
想他一辈子宦海沉浮,什么样的情形没见过啊,只是一时之间太过激动了罢了,这才被朱厚照抓住了痛脚。
只是虽然明白过来天子这是在敲打他,可是他也不得不听着,总不能跳起来同天子对着干吧。
深吸一口气,宋靖恭敬的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老臣谨遵陛下教诲。”
挥了挥手,朱厚照道“行了,宋大人一把年纪了,还为国事操劳,朕看了都有些不忍心,快快起身吧!”
宋靖感激万分的道“老臣多谢陛下关爱。必誓死以报陛下!”
起身之后,宋靖瞥了李东阳、杨廷和二人一眼,见二人并没有什么举动,于是目光落在了右都御史乔平的身上。
乔平年岁比起宋靖来要小上十几岁,但是也是花甲之年的人了,身子骨看上去似乎比之宋靖还要不如。
但是这位别看身子骨瘦弱不堪,怎么看都像是一阵风吹来便能够将其给吹走的架势,可是这位的战斗力却是没有几个人敢小觑了。
身为右都御史,单单是被其一手弹劾下来的封疆大吏就有数人之多,当初李桓在京中打脸都察院的时候,身为右都御史的乔平正在巡视地方,根本不在京中。
等到乔平回到京师的时候,大局已定,就连谢迁、刘健这两位阁老都收拾了一番各自回老家去了。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乔平便忘了当初李桓让都察院颜面扫地的事情啊,只是一直以来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再弹劾李桓罢了。
因为都察院弹劾过李桓一次,结果非但是没有将李桓给怎么样,反倒是他们自己搭进去了几个人。
乔平早就一直在盯着李桓,如同暗中隐藏的毒蛇一般,随时准备抓住李桓的把柄致李桓于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李桓自那次的事情之后竟然一改常态的安静了下来,这让乔平愣是抓不到什么把柄。
就是前番李桓在开封府禁毁嵩阳书院之事,乔平本想拿来做些文章,可是思虑了一番才发现李桓的一番操作根本就没有违规,完全是在国家法理范围之中,这就让乔平更加的不甘了。
这一次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无论是私自擅杀地方数十名大员,还是屠杀上百身负功名的士子,李桓的这些举动在乔平看来,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可以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乔平进入豹房之后,虽然说心中同样惊讶于朱厚照的好武之风,可是他并没有像宋靖那样反应激烈,倒是没有被天子借机敲打。
这会儿注意到宋靖向他投来的目光,乔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两位阁老不愿开口,身为都察院一把手的宋靖又被天子敲打了一番,那么这会儿就该他这位右都御史一展身手,弹劾李桓,为民请命了。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乔平当即上前一步,冲着天子一礼道“陛下,臣弹劾锦衣卫指挥同知、中军都督府指挥佥事李桓,擅杀朝廷大员,屠戮我大明士子,目无王法,恳请陛下传旨下狱,将其交由三司会审,以正纲纪。”
乔平这一开口,李东阳、杨廷和、宋靖等人皆是向着朱厚照看了过去。
本以为朱厚照会雷霆震怒,毕竟朱厚照宠信李桓,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管怎么样,想要弹劾李桓,必然会激怒天子,这点大家其实都有了心理准备的。
只是不曾想天子的震怒并没有出现,反而见天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一众人。
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天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朱厚照目光扫过一众人淡淡道“这么说来,诸位卿家联袂而来,就是为了李卿的事吗?”
这会儿宋靖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李桓之举,有违国法,那可是数十名四品以上的官员啊,未经三司审理,未经内阁审查,未经陛下批示,他何德何能,又有何权利敢将这么多官员斩首示众。他眼中可还有朝廷,可还有陛下这位君父!”
朱厚照看向李东阳、杨廷和、焦芳等人道“你们可有什么话说?”
对视了一眼,李东阳身为内阁首辅,此时冲着朱厚照道“陛下,宋大人、乔大人言之有理,内阁一致认为,李桓所行非法,尤以屠杀士子、官员为甚,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说着李东阳长身拜下道“恳请陛下传旨,缉拿李桓入京,听候发落!”
“恳请陛下传旨,见李桓入京,听候发落!”
宋靖、乔平、六科官员齐齐向着朱厚照拜下。
朱厚照神色渐渐变得冷漠起来,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么想来也知晓福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么朕且问你们,刺杀钦差,火烧钦差行辕,围攻府衙图谋不轨,这又都是什么罪行,又该如何处置才是?”
虽然猜测朱厚照可能先他们一步知晓福建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听朱厚照说的这么详细,李东阳等人心中明白,肯定是李桓先一步派人将消息禀明天子了,所以天子才会显得这么的平静。
不过乔平闻言当即昂首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纵然那些人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也当先由三司会审,他们有没有罪,不是李桓说了算,而是由大明律法,朝堂衮衮诸公说了才算。”
朱厚照顿时笑了起来,看着乔平道“乔大人的意思是说,李桓卿家无权给他们定罪?”
乔平正色道“对!”
朱厚照当即冷哼一声道“那你可知李卿身为天子钦差,有朕之特许,准其便宜行事,又如何斩不得那些贪官污吏,不法奸佞。”
乔平摇头道“李桓身为钦差不假,可便宜行事不假,可是那么多的高官,有罪无罪,却非是他说了算的。”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焦芳当即上前冲着乔平冷哼一声道“大胆乔平,你好大的胆子,难道李桓还会诬陷他们不成?”
不屑的瞥了焦芳一眼,乔平淡淡的道“焦大人,你相信福建官场那么多人谋逆造反吗,这话说出去谁信,他李桓就算是想要杀人,也请他换一个合适的理由,哪怕是他身为锦衣卫,构陷朝廷忠良的时候,也请他不要将天下芸芸众生都当做傻子一般看待。”
焦芳登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别说是他,就算是朱厚照其实也不信那些被杀的官员都有谋逆之心。
乔平冷笑一声,冲着朱厚照道“李桓年少气盛,以年少之身执掌生杀大权,一朝得势便猖狂,古来奸佞权臣皆是如此,此非陛下之罪,皆怪那李桓有负陛下信任,辜负浩荡皇恩,还请陛下杀李桓,以安百官,安天下万民之心。”
好家伙,老家伙就是老家伙,一开口就是不一样,将一切的罪责全都推到李桓身上,更是隐隐暗示天子,若是这罪名李桓不担着的话,那么到时候他这位任命李桓为钦差大臣的皇帝就要受到李桓的牵连了。
这要是换做一般的帝王,或许就有些慌了,还真的有可能做出弃车保帅的事情来。
六科官员见状皆是眼睛一亮当即劝谏道“定是那李桓蒙蔽了陛下,一切罪在李桓,请陛下杀李桓,明正典刑,以安民心。”
朱厚照冷笑一声道“这钦差是朕亲自选定的,李桓卿家的所作所为也是朕所特许的,李卿若有错,朕必也有错。一切罪责,皆在朕身。”
说着扫视一众人,不屑的道“李卿不过是杀一群无法无天目无王法之徒罢了,诸位竟这般容不下李卿这般忠正敢为之臣吗?”
说话之间,朱厚照冷笑一声道“丘大伴,送诸位大人出去,朕骑马练箭有些累了,要歇息了!”
宋靖、乔平等人不禁面色一变,向着转身离去的朱厚照高呼“陛下糊涂啊,陛下……”
然而朱厚照却是丝毫没有回头理会这些人的意思。
丘聚看着一众人不禁一甩手中拂尘,眸光之中闪过一丝不屑道“诸位大人,陛下要歇息了,诸位就不要在这里打扰陛下歇息了。”
宋靖猛然抬头,盯着丘聚怒骂道“阉贼,都是尔等教坏了陛下,陛下放着圣人治国安邦之经世之学不学,学什么弓马齐射,此举与莽夫何异。”
丘聚面色大变,冷冷的盯着宋靖道“宋大人,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污蔑君上吗?”
宋靖哈哈大笑道“先皇在时,老夫数次冒犯君颜,先皇也没有说过老夫之举是污蔑君上,你丘聚小小一宦官,也敢言老夫污蔑君上!”
丘聚没想到宋靖竟然倚老卖老,甚至还搬出先皇在位之时的往事来压他,登时气的火冒三丈。
可是对方乃是左都御史,门生故吏满天下,清贵至极,连刘瑾都不愿招惹,他还真的奈何不了对方。
当即压下内心之中的火气,打定了主意等下一定要在天子面前好好的告上一状,纵然奈何不得对方,也要恶心对方一把。
没有理会宋靖,丘聚冲着李东阳、杨廷和几人道“诸位,咱家不过是一介奴婢罢了,陛下有旨,请诸位离去,还请李阁老、杨阁老莫要让咱家为难,否则的话,咱家也只能请侍卫亲军动手请诸位离去了!”
说到请字的时候,丘聚明显加重了音调。
“好个阉贼,蛊惑天子,威胁朝廷重臣,你与刘瑾何异!”
宋靖当即指着丘聚破口大骂。
看到这一幕,李东阳轻叹一声,冲着宋靖拱了拱手道“老大人,既然陛下疲了,那么我等便先回了吧,等来日再见陛下。”
人生七十古来稀,到了宋靖这般年纪,历经数朝,门生故旧之多,不知凡几,又贵为左都御史,还真的是百无禁忌,没人敢招惹。
宋靖看了李东阳、杨廷和几人一眼,猛地一甩衣袖道“陛下若不杀李桓,老夫绝不罢休。我都察院上上下下也绝不会坐视李桓这等奸贼蒙蔽君上。”
丘聚送走了李东阳一行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这会儿几道身影走了过来,为首的不是权倾朝野的刘瑾又是何人。
见到刘瑾的时候,丘聚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刘总管这是得了信了吗?”
刘瑾轻笑道“是啊,咱家方才可是躲在一旁,看了一场好戏呢。”
只听刘瑾这话就知道,刘瑾显然早已经来了,只不过是没有现身罢了,丘聚闻言眉头一挑道“刘总管就不怕陛下扛不住这些人的压力!”
刘瑾咯咯笑道“别的事我还真担心,可是此事涉及李桓,陛下又岂会退让!”
说着刘瑾笑着道“走吧,陪咱家去见陛下,这事可还没完呢!”
就如刘瑾所说的那般,傻子都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果不其然,随着宋靖、乔平、六科官员觐见天子弹劾李桓无功而返,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部、五寺、诸司、五军都督府、二十四监乃至各个衙门。
都察院、大理寺、六科给事中的反应尤为激烈。
这些本就是大明的监察、司法机构,本身又掌握着大明的言道,可以说是文官之中最为头铁,最为难缠的一部分人。
李桓在福建杀的人头滚滚,如果只是杀平民百姓的话,他们反应绝对不会这么激烈,可是数十名高官,上百学子死于李桓刀下,这就一下子触碰到了他们的逆鳞了。
如果说先前李桓在京师以近乎羞辱的方式捉拿罗文祥等人只是让他们感到恼火的话,那么如今李桓在福建的做为,可是让这些言官恨不得将李桓给生吞活剥了。
一时之间群情汹汹,数十上百的官员开始互相游走商议起来,其中最为活跃的便是都察院、六科给事中的言官。
锦衣卫衙门
如今的锦衣卫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差不多就相当于是一个摆设,什么时候李桓需要上位了,那么石文义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所以在锦衣卫之中,但凡是有点心思的都在想方设法的去抱李桓的大腿,以至于石文义这边明显门庭冷落了不少。
对于衙门里的这些事,石文义倒也想得开,浑然不放在心上,再说了,他就算是生气也没用啊,总不能因为别人去巴结李桓,他就要给对方颜色看吧,那不是明摆着得罪李桓,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一日,手下的心腹百户官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见了石文义便道“大人,坏事了,坏事了啊。”
石文义瞥了对方一眼道“好好说话。”
反正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锦衣卫衙门有李桓呢,便是出了事,也找不到他头上不是。
那百户官气喘吁吁道“大人,六科、都察院的那些人都疯了,他们聚集了一群官员,去堵豹房的大门了。”
正悠闲的喝茶的石文义闻言噗的一下直接将一口茶水给喷了出来,脸上满是愕然之色,傻傻的看着那百户官道“那他们肯定是疯了,前两年叩宫大案,那么多人掉了帽子乃至送了性命,这才多久啊,他们又玩这一出,真是不怕死啊。”
说着石文义猛然之间坐了起来,盯着那百户官道“不对,他们闲着没事得了失心疯啊,为什么要去堵豹房的大门?”
说着石文义自己嘀咕道“难道说是因为陛下流连豹房,久不回宫,他们这是想要请陛下移驾回宫?”
见自家大人在那里胡乱猜测,百户忙道“因为李桓大人啊,听说李大人在福州城,杀了数十名高官,数百身负功名的士子,抄家灭族,只杀的人头滚滚……”
“咕噜!”
石文义闻言不禁咽了口水脸上满是骇然之色,显然也是被这消息给吓坏了。
一次杀数十官员,连读书人都杀了那么多,这意味着什么,石文义又如何不知,这下事情可是捅破了天了啊。
悚然而惊,石文义直接跳了起来道“快,背马,本官要去求见陛下。”
锦衣卫的消息还是非常的及时的,等到石文义纵马带着一队锦衣卫出现在豹房之外的时候,六科、都察院的言官们还没有出现。
不过石文义却是遇到了闻讯带着东厂的人赶过来的马永成。
马永成见到石文义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道“石大人这是得到了消息赶来护驾?”
石文义微微一笑道“六科、都察院的那些人都疯了,咱们身为臣子,总不能让他们惊扰了陛下不是!”
马永成笑了笑道“要不要同咱家一起去见陛下。”
石文义忙笑道“如此有劳厂公了。”
当朱厚照见到石文义还有马永成二人的时候不禁眉头一挑道“咦,你们二人怎么一起来见朕,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让东厂与锦衣卫的一把手齐齐赶来,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马永成笑了笑道“还是让石大人说吧。”
石文义冲着马永成点了点头,然后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锦衣卫的人发现都察院、六科给事中官员正在到处串联,他们要求见陛下,恳请陛下严惩李桓李大人。”
说着石文义偷偷的观察着朱厚照的神色反应。
朱厚照闻言嘴角微微一翘,冷哼一声道“他们这是想要故技重施,意图逼宫啊,只可惜朕不吃他们这一套!”
一旁的刘瑾闻言则是笑道“陛下,这些言官可都厉害着呢,老奴几次推行新政都被他们联合朝中百官疯狂弹劾,以至于难以实施。”
言官的疯狂刘瑾那是感受最深,甚至在朝会之上,都有言官敢指着他这位司礼监总管破口大骂。
哪怕是刘瑾事后想方设法的弄死对方,可是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就算是被骂个狗血淋头,他刘瑾也只能忍着。
刘瑾一党的许多政策一出,首先跳出来反对的就是这些言官,因为这些言官而不得施行的政策不知有多少。
可以说言官就是文官集团的一柄锋利的长剑,在对抗宦官集团,针对天子,限制皇权上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朱厚照身为天子,自然清楚言官对于一个王朝的重要性,没有这些头铁的言官监察朝堂内外,这些文武官员那还不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肆意妄为啊。
所以说哪怕是历朝历代的天子都对言官不喜,却也没人敢不设置言官,甚至给予对方足够的监察权乃至言论自由,为的就是让百官有所畏惧。
本来置设言官是为了监督、约束百官的,只是随着言官的影响力越来越强,就连天子都要受言官监察约束,稍有不对便会招来言官的疯狂劝谏。
做为一个受到良好的皇家教育的天子,朱厚照自然不会因噎废食,言官弹劾就让他们弹劾,劝谏就让他们劝谏,大不了自己就当听不到,看不到,躲在这豹房之中,自成一统。
看了刘瑾一眼,朱厚照轻笑道“刘大伴这几年弹劾你的奏章怕是几间屋子都装不下,听说你在朝堂之上被这些人给骂惨了。”
刘瑾尴尬一笑道“那是老奴心胸开阔,不同他们一般见识。”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他们来就让他们来,朕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刘瑾笑道“可是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怕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到时候陛下只怕是……”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那就看看他们到底能怎么样。”
黑压压的一片,都察院、六科给事中加起来大大小小官员足有上百人之多,此刻正奔着豹房而来。
不少人见状看一愣一愣,上次见到这一幕的时候,那还是几年前,当时那是为了弹劾李桓,百官叩宫,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很快,众人便得到了消息,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依然还是因为李桓。
只是当众人得知李桓在福建杀人杀的人头滚滚的时候,也是一个个的傻眼了,这位在京城杀人杀了那么多,本以为安生了两年,变了性呢,谁曾想这一离京,竟然直接将天都给捅破了。
许多人顿时吃瓜之魂熊熊燃烧,远远的跟着六科、都察院等官员来到了豹房之前。
豹房前的小内侍差点哭出来,他们实在是太难了,这么多的官员看上去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难道他们也要被打死不成?
好在锦衣卫、东厂番子守在豹房周围,将大门给护住。
为首的正是左右都御史,宋靖、乔平以及六科给事中,陈炎、司徒空等。
一名锦衣卫小旗官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不禁面色有些惨白,上前喝道“尔等意欲何为,此乃天子圣驾之所,敢上前者……”
宋靖一手握着拐杖,当即喝道“好大的狗胆,看清楚老夫是谁,我乃左都御史宋靖是也,你敢拦我?”
锦衣卫小旗官气势一下被压了下去,他不过是一个小小旗官而已,可是对方那可是九卿之一,朝廷重臣,便是面见天子,也敢当面唾骂的主。
宋靖见那小旗官的气势被压了下去,冷喝一声道“闪开,我等要在此求见陛下,恳请陛下旨缉拿李桓,严惩不待,若是不然,我等便长跪不起!”
说着宋靖等官员齐齐跪倒在那里,一个个面容冷肃。
“好!”
远处瞧热闹的人群当中有人见到这般热血的情景不禁忍不住大声叫好。
其余人见状也是跟着叫好不已。
怎么看这些官员都是仗义执言,为民请命的好官啊,不是好官的话,又怎么敢在这里逼迫天子,严惩天子身边的奸佞小人呢。
四周看热闹的人群的叫好声给了这些官员以无尽的底气,让他们越发的坚定心中想法。
他们这是为民请命,看看这些百姓对他们是何等的支持,这不是为民请命又是什么。
料想未来史书之上必然会对他们今日之举,大书特书,而他们也将在史书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豹房之中
朱厚照看着匆匆而来的小内侍道“怎么样,那些人在干什么?”
小内侍慌慌张张道“回陛下,以左右都御史,六科都给事中宋靖、乔平、司徒空、陈炎等人为首,上百言官齐齐跪在豹房之外,誓言若是陛下不严惩李桓大人,他们便要长跪不起。”
朱厚照这会儿正临摹着一份字帖,闻言手中笔尖微微一顿,登时一滴墨汁滴落,沾染了那上好的宣纸。
皱了皱眉头,朱厚照冷冷的道“那就让他们跪着,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够跪到几时。”
刘瑾在一旁侍奉着,见到那一张宣纸被墨汁染上,连忙帮朱厚照换了一张新的宣纸从旁道“陛下,这些言官心思何其毒也,老奴方才听人说,这会儿外面围了许多的京师百姓,似乎都在为他们叫好呢。”
朱厚照轻笑道“百姓无知,受了他们蒙蔽罢了,不用理会就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时至中午,烈日照耀下,就算是知了也受不了这炙热,鸣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更何况是在这豹房前的小广场之前。
这些跪在地上的官员一个个忍受着炙烤,许多官员只觉得浑身酸痛,炙热难忍,看着那些躲在荫凉处为他们叫好鼓劲的百姓,顿感精神一震。
宋靖手握拐杖,努力的稳住身形,看着那关闭的大门大声道“陛下啊,臣等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先皇啊,您睁开眼看一看吧,陛下宠信佞臣,臣等有负先皇所托……”
这话也只有这位老御史才敢说了,换做旁人,还真的没有那个资格,没那个胆量。
负责监督这些官员的马永成闻言不由面色一变,冷冷的看了宋靖等人一眼,转身而去。
马永成的举动自然是瞒不过宋靖等人。宋靖看着马永成离去,轻哼一声。
豹房之中,朱厚照吃着冰镇的西瓜,看了马永成一眼道“马大伴此来,莫非是告诉朕他们退去了不成?”
马永成摇了摇头道“陛下,那宋靖口出狂言,意指陛下。”
朱厚照闻言饶有兴趣的道“哦,宋靖啊,那可是连父皇见了都头痛不已的老顽固了,说来听听,他不会是骂了朕吧。”
马永成当即将宋靖的一番话告知朱厚照,朱厚照闻言眉头一皱,只觉得手中的冰镇西瓜也不甜了,当即冷哼一声道“他这是说朕乃是昏君了!”
一旁的刘瑾尖聲道“陛下,依老奴之間,陛下對他们就是太过仁慈了,以为陛下好欺,不若陛下下旨,命他们各自散去,若是不然,处以仗刑!”
朱厚照闻言看了刘瑾一眼道“那就按刘大伴所说的去办,不奉旨离去者,皆处以仗刑,杖三十,以儆效尤!”
刘瑾闻言忙道“老奴领旨!”
低下头去的时候,刘瑾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嘴角隐隐的露出几分冷笑。
吱呀一声,大门开启,跪在那里的一众官员闻声望去,本以为是天子怜惜他们,前来见他们。
不曾想走出来的竟然是刘瑾。
看到刘瑾的时候,宋靖登时怒目圆睁冲着劉瑾怒骂道“刘瑾,你这阉贼,陛下何在,请陛下来见我等!”
刘瑾打量着宋靖等人,嘴角露出几分冷笑,冲着豹房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有旨,命尔等速速离去,若然有违背陛下圣意者,处以杖责,杖三十!”
一众官员闻知皆是为之色变,不过很快便神色坚毅的看向刘瑾,乔平更是哈哈大笑道“好,好,既然如此,今日我等便让陛下知晓我等之忠贞,不就是杖责吗,来吧!”
“哈哈哈,来吧!”
“成名只在今日!”
“久历官场无人识,一朝杖责天下知,哈哈哈,何其幸哉!”
刘瑾面色极为难看的盯着宋靖等人道“尔等还不退去吗,陛下仁慈,给尔等机会,否则的话……”
宋靖盯着刘瑾道“阉贼,有胆量你就将老夫打死在这里!”
被宋靖给盯着的刘瑾不禁面色微微一变,目光扫过四周一副慷慨激昂模样的言官,这些官员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小丑一般。
登时刘瑾气急败坏的尖声道“来人,施刑,杖责,给咱家杖责!”
四周的锦衣卫、东厂番子闻言立刻上前来,很快杖责所需的东西便齐备了,一个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校尉、东厂番子上前将一名名的官员拖上条凳。
刘瑾目光阴冷的看着宋靖以及骂他最狠的几名言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冲着身边一名东厂番子低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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