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往那里一战,便自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姿态,兼之他宽肩厚胛,胸部凸起的线条撑挺了他紧身贴体的黑色劲服,脸容和体型相衬峻拔,更使人感到他另有种带点邪异、与众不同的气质。
“北乾果然是高手如云啊!没想到这深宫之中还藏着这样一个绝世高手!”
黑袍人能够感受到此人身上的一股邪异之气,但这股邪异之气之中似乎又带着道门正气,让人难以分别其正邪善恶。
“不知尊驾名讳?!”
“向雨田!”
向雨田,魔门两派六道中「邪极宗」上一代掌门人,尊号「邪帝」,为魔门不世出奇才墨夷明的传人,天纵之资,博闻强记。其武功更是独树一帜。
散人宁道奇曾经与此人论道,对他是推崇备至,从不视他做邪恶的人,而他亦确实没有丝毫恶行。
传闻此人因为修炼佛门的道心种魔大法而尸骨无存,没想到他不仅活着,还在这北乾皇宫之中。
向雨田看着黑袍人,双眸微眯,“像阁下这样的武功,不该在江湖上寂寂无闻,让我来试试阁下的身份吧!”
向雨田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不疾不徐地说完了这段话,给足了黑袍人准备的时间。
能修炼到这个境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自负,他相信自己能够轻松逼出眼前之人的本门武学。
向雨田一掌推出攻向黑袍人。
看上去朴实无华的一丈,在黑袍人只觉得眼前的掌力铺天盖地而来。
其掌力中心带着的漩涡吸引之力,似是要将黑袍人吸入其中,无法挣脱。
看似朴实无华,实则这一掌向雨田甚至用上了精神之力。
在精神异力上,向雨田也是有造诣极高,道心种魔大法中,就有一篇是专讲精神异力的,使精神有若实质,无孔不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能够把整个天地的精气不住由自己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不住强化凝聚精神,克制对手心神。
向雨田的精神异力虽然不如八师巴变天击地精神大法那般多变,然亦是非同小可。
黑袍人一笑,你用掌法,那我也用掌法来对敌吧!
黑袍人也是一掌,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
“嗯?!”只是向雨田的迟疑之间,黑袍人的掌法便已经幻化为一百二十八掌。
这一百二十八道如虚似幻的掌力被向雨田掌心的漩涡吸引之力,尽数吸入,只是每一道掌力便会将向雨田的掌力削弱一分。
待到这一百二十八道掌力被尽数化解之后,向雨田所发出的掌力也已经被消磨殆尽。
“少林派的如来千叶手!”
如来千叶手为七十二绝技之一,般若堂专研。一般只有方丈一脉的嫡传弟子,才能习得。
莫非此人是少林弟子?!看不分明,再试试!
就在黑袍人以为邪帝不过如此之时,向雨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从黑袍人的左后侧袭来,一爪直取黑袍人的左肩。
只是这一爪,五指箕张,似缓似快,拙中见巧,变化无穷,把敌手完全紧锁笼罩。
这一招名为朱雀拒尸,朱雀不垂者拒,如山高昂,头不垂伏,如不肯受人之葬而拒之也。
若是魔帅赵德言在此,定然会惊叹,没想到向雨田竟然将他的独门绝技归魂十八掌施展到如此地步。
这黑袍人虽然失了先手,但却丝毫没有落于下风,面对这一爪,黑袍人掌法再变。
出招之间轻柔、迅捷、变幻多端,顺着归魂十八爪的爪劲,借力施为,如卷絮随风、沉花共露。
“点苍派的飞花掌?!”
点苍派以轻功剑法闻名当时,但也有一套飞花掌极为不凡,一百零八招,飞花掌法,掌出如飞花,将轻柔二字发挥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竟然靠着这轻柔掌法,逃脱了向雨田志在必得的一爪。
随即,黑袍人掌力一变,如天外飞鸿,惊鸿掣电,变得阳刚无比。
昆仑派的天罡掌法,以向雨田的眼光见识,自然不难看出其武功来历。
这个黑袍人一身所学驳杂,刚刚所用的武功,在各派之中地位也是不低。
但又不是真正的核心绝学。
一如少林,不管七十二绝技中的其他绝学如何玄妙,但其根本便在于易筋洗髓二经。
点苍派则是以剑法轻功为主,不以掌法见长,门中弟子也少有修炼拳掌者。
这就让向雨田对这黑袍人的身份更加难以判断。
此人出手之间多有克制,身份不明,但却有几分道门中人的感觉。
但他凭着这几门武学就可以和自己周旋,若是全力出手,胜负尚未可知。
思虑之间,向雨田袖子一甩,将那天罡掌力的方向易变,径直轰在了一旁的窗户之上。
原本精美的楠木窗户被这刚猛迅捷的掌力打得支离破碎。
“可汗,此人武功之多变,天下罕见,短时间内,拿不下他!”向雨田在出手打偏了天罡掌力之后,退到了北乾可汗的身侧,传音给这个年轻可汗。
北乾可汗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他也是有武艺在身,而且修为不低。
向雨田是北乾可汗见过的第二高手,除了那个活了上前的老怪物,恐怕就算是魔师来了,在其成长起来前,也绝不是邪帝的对手。
但就是这样一个绝顶大高手,竟然拿不下这个黑袍人。
眼下,北乾可汗有点骑虎难下了。
他刚刚不是真的想要和黑袍人翻脸,与赵王府合作,乃是他梦寐以求的良机。
若是通过此事,能够铲除梁王府,压服耶律楚材,那他才能成为北乾帝国,至高无上,说一不二的可汗。
虽然年近三十,但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算是年轻的。北乾可汗的想法还是有些天真。
他很想和赵王府合作,原本是想借着向雨田的无上武功,来震慑一下敌手,从中多捞些好处。但没想到向雨田没能占到便宜。
这些,北乾可汗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往下谈了!
好在对面这个黑衣人是个识趣的,主动给了北乾可汗一个台阶。
“在下殿前失仪还请可汗恕罪。”
“你不在朝中,不知礼仪,见到向先生这样的高手,见猎心喜,一时切磋,不算罪过,朕也是习武之人,完全能理解你!”
“那不知我们双方是不是可以继续谈谈如何对付梁王府的事情了?!”
北乾可汗见黑袍人这么给面子,大手一挥,“善,那就议一议吧!”
有些人就是会时不时地犯个贱,这个时候打一顿就好了!
“梁王府手握我大乾最重的兵权,梁王脱脱帖木儿,在军中威望之高,不作第二人之想。现在梁王府又控制了窝阔台汗国,有了根基,实在不好对付。”
北乾可汗想过很多办法,但都没有什么太好的效果。
他花费了将近十年时间,才从梁王手中拿回了十万兵马的指挥权。
但十万兵马之中的中层将官,基本是出自梁王门下,必须进行大换血才能彻底掌握。
但北乾可汗又害怕自己的举动,使得梁王多想,一直以来都是小心行事。
或是更换,或是反叛,现在这支精锐边军骑兵,已经有三成的将官效忠于他,也算基本掌握了这支兵马。
但他若是下令让他们攻击梁王所部,恐怕还是没多少人会响应。
这也是北乾可汗最憋屈的地方,他堂堂可汗,要看梁王和耶律楚材的脸色做事。
到底谁才是大乾的可汗?!
“用政治手段,想要对付梁王,先不论胜负,整个过程便是极为漫长的。但若是梁王府上下,尽数被杀绝了!那可汗手中可有能代替梁王指挥的大将?!”
这个方法一出,就见北乾可汗一声冷笑,没有正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若是事情如此简单,那朕直接请向先生将梁王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诛杀不就完了?!”
北乾可汗身边有法天象地境高手,梁王府就没有?
百损道人,天下顶尖的高手,曾硬接真武道尊全力一击不死,就算不如向邪帝,但二者之间的差距也不会太大。
而魔师宫主,庞斑,对于梁王府的小郡主一向是看重,一旦朕出手无名,他必然也会站在梁王府那边。
不仅仅是庞斑,皇爷思汉飞隐居多年,但是对于朝中有极大的影响力,更是北乾皇室第一高手。
脱脱帖木儿曾经是他麾下的得力干将,若是随着诛杀脱脱,思汉飞也绝不会同意。
“杀梁王的人,不是陛下,而是天策府的人,大周朝廷的人。若是能做到这一点?那是不是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北乾可汗闻言眼前一亮,但随即摇头道,“旁人如何会信?!”
“那就要看陛下,是否能作出牺牲了!”
……
——
南疆,鹰蛇山。
刑讯之法,对于六扇门的这些捕快来说,不是什么难受。
杨清源一向主张对犯人也要有底线,不可滥用刑罚。
但这也仅仅局限于人。
血河宗内,修炼血河邪术的,已经不能被定义为人了,而是披着人皮,吃人肉喝人血的魔。
所以杨清源让六扇门的捕快放手施为。
这血河宗的武者,心志没有那般坚韧,几个回合下来就将自己所知道的都招了!
当然他十根手指的指甲,已经没了一半。
“游夏兄,你立刻带盖聂和小庄,按照此人所招认的,一间一间房间搜寻,若是有隐藏其中的漏网之鱼,一概诛杀。若是有无辜百姓,救出之后多加安抚。”
“是!”
铁手老成持重,做起事情来,自然也是少有纰漏。
而杨清源和一众高手,则是围在了鹰蛇山中央的这个血池之中。
这血池在鹰蛇山的山底下,距离他们所在的地面,距离近百丈,四周的岩壁光滑无比,寻常高手的轻功可下不去。
柳独峰随手从地上捡了几把刀剑,“我来开路。”
说着,从上方一跃而下,在下落十五丈时,第一柄刀突然出手,在柳独峰真元的加持下,轻松切入了石壁之中,柳独峰的下坠之势也是一缓。
一个全新的借力点便就此诞生。
他如法炮制,在这石壁上插入了六柄刀剑供人借力使用。
杨清源看都没看着这些借力之处,直接从上方高高地跃下。
其人如落叶般,似是没有丝毫的分量,径直落在血池的边上。
“老柳,你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柳独峰没好气地瞥了杨清源一眼,他的轻功不算差,但是和杨清源这种变态级比起来,那可差太多了。
上方的人,沿着柳独峰的借力点,一一跃下,落在这血池旁。
虽然六合之势已破,但这血池的血煞之气却不曾减少半分,刚刚一半路程之时,众人便感受到了一股血煞腥臊之气,直冲天灵,令人心神动荡,分散精神。
“这些都是人血吗?!”
看着这池子中是不是翻滚的黏稠红色,诸葛正我不确定地问道,他作为神侯府主,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没有见识过。
但这一池的血液,不知多少无辜之人才能填满这一血池。
“这不是普通的血液!”杨清源的神色已然冷漠至极,身上更是有杀意外露。
“这是婴儿与母体相连之血。”
杨清源身居先天之位,自然对先天之气敏感无比。
道门正统的逆反先天之法,乃是借助天地日月之气。
但他却从这不知深浅的血池之中,感受到了先天血气。
以血河宗邪术秘法,可以从婴儿将要出生但尚未分娩之时,提取先天血气。
而这一池血水之中,便蕴藏先天血气,这应该就是血河宗的手段,用来保存先天血气,不被后天浊气同化的。
也就是说,眼前这一个血池的血液是用婴儿填满的……
一念及此,杨清源的双手不由微微发颤。
虽早知血河宗之凶恶残暴,但亲眼看见,是另一回事!
该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