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衡受死！”他低叱一声，掌中的精钢长矛又幻化出满天矛影，常燕衡的眼前尽是银芒，一束束劲锐的气流，在空中互相激撞，带起一阵阵的狂风，吹得凌渡虚全身衣衫向后飘飞，猎猎作响。满天矛影，当空刺来，矛未至，一股惊人的压力当胸袭来。

    这一招，便是杨宁在此也不得不郑重以对，一个法天象地境的高手，即便是受到了大军军势的影响，其武力依旧是不可小觑的。这一矛足以重伤洞玄境的武者。

    便是对于常燕衡来说，这也是极为棘手的一击。

    但见常燕衡的身躯，突然闪若流星，迅速拉开了一段距离。

    武当流星步，武当除了梯云纵之外的又一顶尖轻功。步如幻影，身如流星。

    乃是武当紫阳观融合多门绝世轻功所创出的绝技。

    只是一瞬间便暂时脱离了这一矛的攻击范围。

    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思汉飞钢矛之势不绝，一往无前。

    常燕衡面对漫天的收摄心神，宁神静息。

    他在武当山上可不仅仅是每天扫地。

    武当乃是天下武学两大圣地之一，更是有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坐镇。因为太祖与张三丰的关系，常燕衡也是有机会得张真人指点。

    昔年的常燕衡暴躁嗜杀，勇则勇矣，却少了一分沉稳平和。而武当山的道经钟声在经年累月之中让常燕衡的心境获得了蜕变。

    人心不死，道心不生。

    死过一次的常燕衡，早已不是当年的悍将。瞬息之间，他便进入寂静的极致，漫天遍野的矛影，便如魔法幻象，不能使他丝毫动心，天地间现在只有他和这面前的持矛敌人，厮杀的声音，鲜血的飞溅，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生荣死辱，再无关痛痒。

    这突然变幻的气质让思汉飞的钢矛产生了一瞬间的停滞，可也仅仅是一瞬间，随即这杆带着破袭万军之势的战矛便逼近了常燕衡。

    惊天动地的一击，像毒龙一般直刺而来，长矛凌厉的速度，落在常燕衡的眼中，却是缓慢至极，他可以看到长矛由慢至快地往他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线。

    待长矛推至身前十尺时，常燕衡口中道音长啸。

    “咄！”随即枪出如龙。

    虎头湛金枪化为一条暗金的光龙迎着战矛而去。

    枪锋与矛尖击在一起，产生出一种绝非金属相触那种应有的声音，而是沉郁之极的一声闷雷，方圆三里之内皆闻。

    即便是战场之上的喊杀之声也难掩这一声奇响。

    思汉飞在矛剑交击后，向后运退后了十多步，地上留下一只只的脚印，面上一阵微红。

    他还是小觑了这个曾经横行天下，所向无敌的大周悍将。

    这些年，思汉飞在进步，常燕衡同样在进步，甚至比他进步得更快。

    思汉飞对于常燕衡的进步感到不可思议。两人虽然同为大将，但常燕衡与思汉飞不同的是，常燕衡作战身先士卒，戎马一生，历经大小战斗二百余阵，屡受重伤，前前后后流的血能都有几斛多。身上留下的暗伤不计其数，非药石之力可救。

    这样的暗伤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就是突破境界的天堑。

    武道之路，心、身双修，二者缺一不可。

    比如张老道，别看他似乎是年过百岁，但其躯体似乎已经超越了时间的桎梏，比一般的年轻人还好，估计杨清源死了他都还能给杨清源上香。

    而常燕衡曾经的暗伤，让他几乎不具备突破境界的可能性。他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让思汉飞愈加心惊。

    他不知道三光神水所炼制的丹药到底有如何夺天地造化的威能。

    天香豆蔻就是曾经三光神水池旁神树的产物，而常燕衡所用的丹药其神效更胜一筹，将常燕衡经年累月所受的暗伤完全治愈。

    法天象地境水到渠成。

    也就是思汉飞这一分神的时机，被常燕衡抓住了。

    常燕衡武功的风格与其曾经的用兵风格别无二致，一旦取得优势，立刻便会将优势扩大发挥，即便那个优势微不可言。

    常燕衡的虎头湛金枪顿时枪走如苍龙搅海，步如飞尘，倏忽之间将思汉飞逼得连连后退，两道人影一进一退，一攻一守，啪啪声中迅若奔雷。

    思汉飞作为北乾三大老牌宗师之一，也是非同小可。

    虽然一直是守势，但其接招准确精妙，无论常燕衡的枪法招数多么骇人，多么精湛，在他的战矛之前都被尽数拦下，消打自如。

    在思汉飞惊讶常燕衡之突破不可思议的同时，常燕衡也不由感慨思汉飞之成长飞速。

    当年旭烈兀与北乾剩余两位猛将联手，照样拦不住他的冲阵之势，现在却能一人一矛和他战得难分难解。

    枪芒矛影，将二人的周身扫荡一空，天地元气和真元的激荡，让地面的野草遭了殃。

    两人交手之处，已经看不见地面的杂草，皆被两人不断相互冲击的真元余波所扫平，枯草飞尘遮天蔽日。

    “喝！”

    常燕衡须发皆白，不改当年的虎威，一杆虎头湛金枪有愈战愈烈之势。

    战到这个时候，思汉飞已经知道，今日的战略目标是难以达成了的，想在常燕衡的枪下杀人，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而杀了常燕衡，他也没有把握。

    不过，思汉飞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以伤换伤，重创常燕衡。

    虽然目前思汉飞与常燕衡战成平手，但不意味着之后还能战成平手。

    此时战场的常燕衡只是一个勇力过人的猛将，而非统帅。常燕衡真正恐怖的地方在于他对军势的掌控力。

    拥兵十万，横行天下。这不是常燕衡自吹自擂的台词，而是能做到的事实。

    若是让常燕衡全身而退，成了天策军的统帅，其破坏力可能更胜李承恩完好无损之时。

    所以即便是以伤换伤，他也有重创常燕衡。

    一旦让常燕衡成了天策军的主帅，那么北乾大军就有大败的危险。

    一念及此，思汉飞的身上开始闪烁起银白色的真元，这是他压箱底的底牌，现在是使用的时候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