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瑜眉宇间凝着冷意,在怀里掏出一封信,“宋霁的。”又抬了抬下巴,“这下可以出去了吧。”
“那相公慢慢洗哦。”阮凝香朝她眨了下眼睛。
言子瑜捏了捏眉心,宽衣解带,洗去身上的躁意。
阮凝香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急忙打开信看。
拿着信左看看右看看,这根本不是宋霁的字,而是言子瑜仿写的,信里内容是关于齐昊霖的身世。
齐昊霖,云洲人,曾任云洲五品副将。
四年前因为押送粮草在路上出了问题,耽搁了前线的战事,被皇帝贬到南境之南最荒芜的沼泽之地流放。
他的新婚妻子,也被牵连其中,贬为了云洲官妓。
流放时,齐昊霖一不小心陷入沼泽中,是屠三经过,救了他一命。
后来屠三知道了他的身世,为了收买人心,帮他去云洲救他的妻子。
可惜,他夫人性子刚烈,还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不愿伺候人,被嬷嬷虐待后一尸两命。
齐昊霖一气之下灭了云洲烟雨楼,和屠三回到了南境,成了他的手下。
阮凝香将信收了起来。
是人都有弱点,齐昊霖也不例外。
阮凝香隐约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言子瑜洗完澡出来,阮凝香还坐在桌子那里杵着脑袋发呆。
“夫人想好了打算怎么做了么”言子瑜打了个响指。
阮凝香勾了勾手指,言子瑜带着沐浴后的清香俯过身。
阮凝香嗅了下,“相公,是不是野花都比家花香”
言子瑜将她脑袋推开,“想什么呢。”
“那男人是不是都是见一个爱一个”阮凝香道,“或者说,男人都是多情种”
“夫人坐在这半晌,就研究男人这点事了”言子瑜定眼瞧着她,为防止有人偷听,他靠过来,压低声音问,“还是说,你打算以身色诱,勾引齐昊霖,让他听你的,从而挑拨他和屠三之间的关系”
色诱没错。
不过不是言子瑜想的那样。
阮凝香露出一个神秘的笑,“相公劳累一晚,定是累了,你赶紧上床歇息会儿吧。”
言子瑜缓缓皱起眉头,被她的几句话搅得心头烦乱,这种总是莫名被她牵引情绪的感觉,令他非常不喜。
却又忍不住问:“你不会真打算色诱吧”
阮凝香眨着眸子,“相公,你觉得我漂亮还是锦绣姑娘漂亮”
“锦绣端庄秀丽,你一个野丫头,有可比性么”
“那相公还在担心什么呢”
“你……”言子瑜一时哑言。
阮凝香瞧见门口护卫映在窗上的影子,“放心,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言子瑜眯了她一眼,“干巴巴的身材,好像真有哪个男人能看上你似的。”
阮凝香低头看了一眼,又想起了锦绣丰满傲人的曲线,“胸大又怎么了,老了还不是会下垂。”
阮凝香推开他,装生气转身跑了出去,撞开门口的护卫,又故意抹着看不见的眼泪跑远了。
出不了凌云峰,阮凝香就在山脚下溜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洛清漓,或者遇到个熟人,打听一下也行。
却不想碰到了几日没见的屠三。
阮凝香转身就想走。
“香香,怎么见到我就走啊。”屠三走过来,“姑爷呢,没和你在一起”
这时,跟着阮凝香的护卫,一人上前趴在屠三耳根嘀咕了什么。
屠三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男人逛个窑子怎么了,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
阮凝香没回答他,反而看向屠三身旁的齐昊霖,手指向他,“他呢,我怎么没见他有三妻四妾。”
一提‘妻’字,一向面无表情的齐昊霖,像是变了一个人,眼里涌动着巨大的情绪。
“男人和男人也是不太一样的。”
屠三想搂上阮凝香的肩膀,阮凝香反应快,屠三摸了个空。
“三叔,这么喜欢有夫之妇么”阮凝香后退了几步,眼里逼出稀碎的泪,手中的银钗这次抵向了自己的脖颈,“我母亲虽然不在了,但我绝不是任人宰割之人,如果三叔执意要打我的主意,我定会以死护清白!”
语气决绝。
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仅是给屠三听的,更是说给他身旁的齐昊霖听。
阮凝香不放过齐昊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她确定,木头脸不是无情人,而是个极度重感情,性格偏执之人。
屠三最后没有为难他,转身走了。
阮凝香松了一口气,上山采了很多蛇引草,用小瓶子收集了不少的汁液。
这个季节蛇已经不像夏日那般躁动不安,那她还是遇到过两条。
阮凝香命令跟着她的两个护卫,把蛇抓了起来,晚上给言子瑜做了份蛇羹。
最近两人不是她不在院里,就是另一个不在。
言子瑜望着饭桌上冒着热气的蛇羹,“哪来的”
“我命人抓地,又命人做的。”阮凝香主动给他加了一块白净的蛇肉,“相公尝尝味道如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相公好聪明,这都看出来了。”阮凝香坐直了身体,“我是向你道歉的,前两天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言子瑜并没有吃碗里的蛇肉,而是夹了一个青豆。
阮凝香把盛着青豆的盘子递到他面前,“相公,不生气了吧。”
言子瑜放下筷子,“说吧,什么事”
“我想要一点无味茶。”
“没有。”
“相公~”阮凝香拉上他的衣袖,晃了晃。
“我说了没有。”言子瑜扯回袖子。
“相公,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和屠三对局的时候,可是答应过我一个要求着。”阮凝香态度强硬,伸手,“我要无味茶!”
言子瑜依旧不为所动。
“屠三昨日在山下,想占我便宜,被我躲掉了。”阮凝香憋着小嘴,一抽一抽地抹眼泪,“我难道暗中报复他一下都不行么”
“你确定你有机会下这茶”
“有没有机会我不知道,但是没有这无味茶,有机会也没用。”
犹豫半晌,言子瑜背过身,在回头的时候。
阮凝香朝着他伸过来的手,盯着看了半晌,也没看到药在哪。
言子瑜道:“指甲上。”
阮凝香这才注意到他的无名指指甲缝里一点点的白粉,“就这点”
“够用了。”言子瑜道,“还不拿张纸去”
阮凝香跑出去,在桌案上拿了一张宣纸,小心的捧在手里,“相公,再赏赐一点呗。”
“没了。”
“相公”
“没了,听不到么”
“可是,这点能起作用么”阮凝香看着宣纸上豆粒大的一点,表示深深的怀疑。
“你要是真有本事,找到机会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相公,要不你再给我点呗,万一遇到机会,下了药没起啥作用,我岂不是白提心吊胆一回么。”
“那你就当作起了作用。”言子瑜起身道,“心里过瘾了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