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支起了灵堂,金丝楠木的棺材赫然摆在灵堂中。
礼部的人,只留了两个帮忙的,其他人忙完,便都退了下去。
冷宫里又再次冷清了下来。
楚煜没让别人插手,亲自将他母妃,整理了仪容,穿了他母妃平时常穿的素白衣服,梳了普通的发髻,头上只别着一支样式简单的木钗。
那是小时候,用院子里的梅花树枝,雕刻的梅花钗子,跟了他母妃十几年。
又在口中含了玉婵,清水擦拭眼睛,这才将人敛入了棺木中。
阴阴绵绵的天,在半夜的时候,飘起了小雨。
阮凝香端了一碗面过来,楚煜胃口不好,吃得不多。
刚放下碗筷,换成了太监衣服的莫如初,由艾草领着出现在了冷宫。
艾草守在门外。
莫如初掸了掸衣服上细密的雨珠,先上了两炷香。
莫如初道:“我被太子监视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怕惹人怀疑,煜王有话直说。”
楚煜带着他进了里屋,“是太子做的么”
“不清楚。”莫如初坐下道,“太子不在信任我,已经在暗中培养新的锦衣卫统领了。
如果不是有圣命,我要配合煜王,帮他洗脱污名,揪出幕后威胁他圣命的人,恐怕一出狱,就被他杀了。”
阮凝香递过一杯热茶,提醒道:“那你们也要小心一点,太子自己和幕后人接触了这么多年,说不定他并不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只是想利用你们引出他而已。”
“公主说的有道理。”莫如初接过茶,“不过,公主更要多小心一点,太子已经盯上你了。”
十一皇子提醒,这会儿莫如初又提醒,楚煜已经想到了,“太子睚眦必报,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
“我不能久留,被太子的人,发现我不在,就不好了。”莫如初抿了一口茶,又匆匆离开了。
阮凝香道:“你觉得是太子么”
楚煜对太子还是了解一些,太子绝不是完全沉不住气的性子,“按理说,太子虽恨我,但不管他是需要我帮忙,还是利用我,引出背后人,应该都不会冲动的杀了我母妃,惹出最大的嫌疑。
更不会不避嫌的,来这里闹一出。”
到底是谁
“我和太子之间的怨恨越来越深,最后收益的会是谁”
楚煜没有明说,但话里意指已经很明显,六皇子。
六皇子为了掀起楚煜和太子间的矛盾,所以暗中杀了容妃,就是想栽赃给太子。
他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这也是为何,他今日还是忍住对太子下死手了。
“而且,我在给我母妃整理仪容的时候,在她的指甲缝里发现了,皮屑的痕迹。”楚煜说,“应该是我母妃被迫上吊的时候,是醒着的,还抓伤了那人。”
阮凝香最不想相信的事实,理智却又提醒她,这个猜测,可能就是真相。
“别想了。”楚煜抚了抚她紧锁着的眉头,“太晚了,你去我房里睡一会儿。”
“那你呢”阮凝香问。
“我想在多陪陪我母妃,送她最后一层。”
阮凝香没在多劝说,自己先回了楚煜的房间。
房间久没住人,虽生了碳火,依旧潮湿阴冷,阮凝香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最后,只是浅眠了一会儿。
这几日,阮凝香一直陪在楚煜身边。
楚煜悲伤的情绪因为阮凝香的存在,缓解了不少。
三日后,皇帝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送殡的队伍。
一个靠着恨,支撑着苟活了二十年的人,她恨的人还没死,容儿怎么可能自杀
当他听说容妃悬梁自缢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是被人暗杀,伪装出来的了。
在他去看望的时候,在容妃的手指上发现了缠绕着的一截线头,自己断掉的指甲。
“查出什么了么”皇帝问。
“暂时没有。”御林军统领林萧回道,“会不会就是容妃平时用的线啊,而且,就算是凶手衣服上的,也很难从一根线头上,查出什么来。”
皇帝也知道很难,“继续查。”
长长的队伍,出了京城大门。
三日没有怎么合过眼的楚煜,回到家中,第一时间泡了澡。
楚煜泡在温热的水里,闭着眼睛,阮凝香替他净着扎手的胡须,“如今,你我在一起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谣言说,相爷一家落得惨淡的下场,都是你害得,说我是红颜祸水,日后会祸害国家。”
消息传得这么快,肯定是人为的。
八层还是太子。
楚煜抬了下眼皮,拉过她的手,“只要父皇不说什么,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
阮凝香担心的不是流言蜚语,担心就是皇帝听了流言蜚语会对她再产生不好的看法。
到时,只要一道圣旨,俩人所有的辛苦便又会回到解放前。
这估计也是太子,报复的手段。
阮凝香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而且,楚煜说,皇帝接受她,还是因为说她怀孕了。
可她没有。
如果再过几个月,肚子还没起来的话……
阮凝香望着一脸疲惫的楚煜,她起身,拿了棉布过来,“别再水里睡。”
“亲一下。”楚煜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还不忘打趣道。
阮凝香很听话,在他唇上亲了下。
楚煜嘴角微扬,餍足地回到床上。
只偷懒了一日半,俩人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一直没有约见北都国世子和乌兹国使者的阮凝香和楚煜俩人,一早去了馆驿。
馆驿如旧。
路上,艾草已经将乌兹使者这几日的情况禀报了。
自从那日乌兹使者喝了无味茶,便连夜请遍京城所有的大夫,各种药物的调理下。
最后闹了两天肚子。
阮凝香的马车刚一在馆驿停了下来。
便见到了六皇子和六皇子身边的沈砺川。
“朝贺已经过了,沈将军何时启程回北疆”楚煜的口气,像是主人再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