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夕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一暖,他对李玉堂抱拳一拜,行了个军礼,“多谢李将军护法。”
李玉堂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他认真打量了林夕一番后,咧了咧嘴,脸上疤痕如蜈蚣般蠕动,“不错,射杀四阶妖灵,有老王爷当年的风范。”
林夕跟着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玉堂的这句话,看似是夸奖,实际上却是在打趣自己,因为与父亲相比,自己实在相差得太多。
在自己父亲十六岁继承王位,当时南疆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时常有人饿死,军队更是羸弱不堪,连个开脉武士都少见,短短五年,他便使得整个南疆再无人饿死,带出了百万修士大军!
同时,更是亲自率兵,在妖灵肆虐的西部蛮荒,新开辟了西部三州的数万里疆域!
期间不知道斩了多少尊四阶妖灵,他在军中的每一分威望,都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
最后,他更是斩尽了境内神灵,与周边藩王,以及背后的大虞仙朝对峙几十年,无人敢犯!
在这些南疆老人眼中,自己父亲就是近乎信仰一般的存在!
他甚至觉得,哪怕自己坐上王位,也很难打破这种信仰,要一辈子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有些功绩,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想起父亲,林夕莫名感到自豪。
只是后来为了给林川弥补根基不足,元气大伤,跌落境界,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再无作为,后来更是死在了林川的算计之中。
林夕神色暗淡下来,心底爆发滔天的仇恨。
李玉堂看出了这一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殿下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嗯。”
林夕点了点头,眼睛不动声色的瞥了洪校尉一眼,李玉堂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挥手屏退了洪校尉,随后安静的等待林夕开口。
沉吟片刻后,林夕开口道:“在此之前,我要向李将军求证一事。”
李玉堂点了点头,“殿下请讲。”
林夕也不犹豫,直接问道,“我想知道,二十三年前,斩杀南疆境内诸多神灵的,是不是我爹”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此事事关重要,与戈阳入侵之事有关,请将军务必如实告知。”
李玉堂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确定。”
不确定
林夕眉头微皱,不禁对此产生了怀疑。
这些隐秘,那些寻常百姓可能不知道,但这些军中老人,尤其是向李玉堂这种级别的将领,应该清楚才是。
“不过。”
就在这时,李玉堂话锋一转,继续道,“当年在神灵被斩前几个月,王爷曾秘密下令从各州军中选拔、抽调精锐,没人知道是干什么,只是隐约猜测与当时闹的厉害的瘟疫有关。”
“当时我只是一名校尉,与几名校尉一起参加选拔,只可惜后来我被王爷点名淘汰了。”
李玉堂到这里,语气有些低落,“后来,我返回军中,发现那几个通过选拔的袍泽,都被暗中划出了军籍,对家属也宣布了阵亡。”
“再后来,南疆境内的神灵便被人一夜之间,清扫而空,瘟疫也随之消失了,而我那几个同袍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时南疆所有人都觉得是王爷带人干的,可是王爷却矢口否认了此事,所以你问此事,我只能回答你不确定。”
李玉堂刀疤不断蠕动,眼中露出狂热之色,“但我个人认为,此事就是王爷干的。”
“除了王爷,谁还能一夜扫平九州神灵!”
林夕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结合之前在林家祖地江义的讲述,他知道斩杀南疆境内神灵的,应该就是自己父亲了。
而父亲留在四季山的东西,应该也与此有关。
想了想,林夕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道:“如此一来,我几乎可以确定,通州李堰,应当是背叛了南疆,有人许诺了他入主神山,长生久视!”
李玉堂瞳孔一缩,盯着林夕,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林夕看着他,继续说道,“此事,我是听吴长青说的…”
林夕将吴长青和他说的事情,以及他自己的猜测,和李玉堂说了一遍,只是关于林川参与其中的事情,被他隐瞒了下来。
李玉堂的压力够大了,他想自己多分担一些。
听完林夕的讲述,李玉堂陷入久久的沉默,脸上刀疤如同蜈蚣一般,不断蠕动。
入主神山,长生久视…他知道林夕所说的事情,几乎就是铁定的事实,那李堰他曾有过接触,还是同乡。
在他的印象里,李堰极为自私,曾在军中直言,自己当兵不为别的,就为荣华富贵,每次打仗都拼命贪功,几乎每次作战,手下人士兵都会死上大半!
与之对应的,是同等的晋升速度!
短短数十年,便从一个士兵,做到了一州总将的位置,跟着他打仗的那些手下,但凡没死的,都混出了头,足足出来十八名将军!
对于这样一名极端的将军,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
用得好了,就是一把锋锐的尖刀,可若是用不好,那就是大祸,之前有老王爷震慑,也不怕他胡来。
可眼下老王爷刚去世,李堰立刻背叛南疆,这带来的影响,是极其可怕的!
要知道擅离职守和背叛南疆,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若只是擅离职守,他最多就是一旁观望,再不济与陈威对峙、内耗,终究会恪守某种底线,不至于对其它州下手。
可若是背叛,那么二十万叛军在南疆腹地,肆意妄为,至少牵制数州兵马,使其无法驰援通州边境,在百万戈阳大军入侵的情况下,这就是最致命的威胁!
李玉堂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身子微不可查的晃了晃。
林夕看着脸色发白的李玉堂,没有说话。
这的确是很坏的消息,原本单凭静州边军,就很难阻挡戈阳大军,眼下确认李堰叛变,又少了数州援军,外加上刚刚遭遇妖兽狂潮,静州边军死伤惨重。
李玉堂所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