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渔民听说,纷纷去平塘河打捞,只是大多数人一无所获,几乎要过十天半月,才会捉到一条。
也不全是鲤鱼,其中水龟、螃蟹、泥鳅,河虾等,都是平塘河的水产,没有任何规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浑身金色,晶莹剔透可见骨。
且吃下去,祛除百病,年轻好几岁。
只是这种现象只持续了三个月,就起了变化。
那一天,一名渔民捕捞到一金色泥鳅,欣喜之下,正准备带上岸,结果水中突然窜出一条几丈长的泥鳅,尾巴一挑便将渔船掀翻,渔民被卷入江水,险些丧命,是那条泥鳅将他救上了岸。
只是刚一上岸,他就看到了一张血盆大口。
那泥鳅口吐人言,警告他不得再捕捞金色水产,还让他告诉周围渔民,谁若敢捕捉到这种水产,必须马上放生。
否则绝不饶恕。
渔民惊惧之下,将此事传了出去。
只可惜无人相信,还是继续捕捞,也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一个渔民再次捕捉到一条金色乌龟,试图将其带上岸,那一条巨大泥鳅又出现了。
那一天,河水翻滚,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所有渔船皆沉入河底,那些渔民也险些遇难,最后还是那条泥鳅心软,饶了他们一命。
而它在救了众人后,再次口吐人言,警告渔民不得再对金色水产生出心思,否则定杀不饶。
随后接连七日,平塘河都掀起巨浪,经久不息。
自此再无人敢动心思。
直到后来郡守冯砚听此事后,忍不住‘返老还童’的诱惑,便带着耿泉和百余个精通水性的捕头前往平塘河,经过七天七夜,终于捕捉到一头金色鲤鱼。
结果耿泉等人刚想上岸交差,便被巨浪掀翻了大船,数百人全部被卷入河水,一命呜呼。
鲜血染红了河面。
唯有耿泉一人,借着强横实力,逃过了一劫,且在那条泥鳅追杀上岸的时候,将其打伤,只可惜让其逃回了水中。
但耿泉不敢追杀,因为在水中,十个他也不是对手。
第一次寻鱼以失败告终。
冯砚不甘心,在此后的几年里,又数次派人过去,结果都是有去无回,甚至连丹海境的高手,也无法逃脱。
冯砚意识到只要在水中,那条泥鳅就是无敌的,派多少人过去都是送死,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此事不了了之。
这些事情,总共也才过了二十年罢了,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当初那些渔民,也还活着。
且郡守冯砚派人过去的事情,杨宏也是亲身经历过。
因此他无比确认事情的真实性,唯一让他不解的是,这王龙是如何在那条泥鳅的保护下,将这种鱼带上岸的。
沉默了顷刻,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王龙,你是如何捉到这种金色鲤鱼,并且带上岸的”
“这…这…”
这是王龙用来讨好郡守冯砚的东西,当然不想说出来,他看向郡守冯砚,露出求救的表情。
然而这一次,冯砚没有护着他,反而笑道,“既然杨大人想知道,你就说出来吧,刚好本官也很好奇。”
“是。”
王龙不敢违背,轻声开口道,“大人应该知道,捕捉这种鱼并不算难,难的是如何在那个水怪阻挠的情况下,将其带上岸。”
冯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王龙继续说道,“其实这也好解决,那水怪虽然厉害,可最多也就搅动十里河流的范围,只要超出了这个范围,就是安全的,小的让那些渔民同时在两个地方捕捞,然后捉到之时,暂时放入水中,等另一处也捉到,再同时带上岸,那水怪顾不过来,就能成功带上岸一条。”
杨宏呼吸逐渐急促,只觉得心里发寒。
按照王龙的说法,的确可以成功,但另一处的渔民必死无疑,没有别的可能性。
王龙能想出如此主意,倒也是个人才…郡守冯砚眼中露出欣赏之色,盯着王龙瞅了半天,他又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是如何驱使那些渔民为你捕鱼的”
之前寻鱼的时候,他也曾找过那些渔民为他做事,可即使他出了重金利诱,都无人愿意帮他,直到他把那帮贱民的家人都抓了起来,以全家性命做威胁,才愿意帮他。
但依然出工不出力,连鱼毛都没见到,气人的很。
搞得自己这个郡守愣是没有一点办法,他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县丞,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简单。”
王龙嘿嘿一笑,答道,“那方寒深受百姓爱戴,小的就先暗中在那些渔民中放出风声,说他得了肺痨,需要这种东西续命,当然这个只是铺垫,想要他们不顾性命去帮我捕鱼,远远不够,这时候就需要再加一把火。
所以小的就放火烧了整个渔村的渔船,派人偷了他们家中的银钱、粮食,彻底断绝他们的生路,然后把消息告诉了方寒,他立刻亲自过去,发下救济粮,并且帮助他们打造渔船。”
王龙说到这里,看向冯砚,“大人试想一下,他们在最绝望的时候,被最敬爱的父母官救了,是不是感激流涕,恨不得为其去死”
冯砚点了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王龙露出一脸得意,继续道,“所以那时候小的只是无意念叨了两句,就有几十个老渔民拼了命的帮我,这条金色鲤鱼,就是这么到手的。”
“不但没花多少钱,那帮渔民还很感激我!”
“哈哈,好!”
冯砚看着王龙,越来越欣赏。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丞,竟然有如此多的鬼主意,如此人才,不好好培养一番,太可惜了!
杨宏站在一边,心里直冒凉气。
毒,实在太毒了!
明明利用了别人,甚至还他们丢掉性命,竟然让人不去责怪,甚至还心怀感激!
这种毒计,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此人就是一条毒蛇,绝不能留……杨宏心中冒出这种想法,他觉得这种人若是留下,威胁他的地位不说,搞不好哪一天就会咬着自己,甚至害的所有人一起完蛋。
杨宏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一直觉得对于下面民众,可以剥削,可以捞油水,但不能做得太过分,至少要让他们有条活路。
否则万一事情搞大了,搞得民不聊生,捅到了青城王都,就算是城尉裴汉也护不住他们,大家统统要完蛋。
但像王龙这种人,显然不会顾忌这些…杨宏沉默了片刻,努力挤出一张笑脸,轻笑道,“王龙,我听说你以前家里穷,连饭都吃不上,家里老娘也险些病死,是方寒帮你,你娘的病情才有好转,得以寿终正寝,是不是有这事儿”
他这话绵里带针,想要借此告诉冯砚,此人不记恩情,一不留神就要被反咬一口,不可重用。
“我…我…”
王龙脸色一变,说话支支吾吾,心里对杨宏恨到了极致。
他没想到这个老王八蛋,竟然会突然跳出来揭他老底,朝他心窝子捅一刀。
这个问题太毒了。
他若说是,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恩将仇报,郡守冯砚虽然不至于不用他,可绝不会重用,顶多就是个县令,每年献上一条鱼,和工具人差不多,没什么前途!
如果说不是,那是把郡守冯砚当傻子忽悠,仕途也差不多到头了,到头来也还是个县令。
怎么回答都不是。
王龙咬了咬牙,心一横,“不错,那方寒的确对我有恩,但无毒不丈夫,他挡了我的路,我就要利用他,甚至弄死他。”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认,这样或许还有转机…王龙再次跪在地上,对着冯砚狠狠磕头,表达忠心,“小的可以发誓,以后以郡守大人马首是瞻,绝无异心。”
咚、咚、咚…
观景台地下石板震动,如同铁锤敲打。
“起来吧。”
冯砚淡淡说道,“我不管你与方寒什么关系,也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安心为我做事,本官不会亏待你。”
“谢郡守大人。”
王龙起身,脸上满是血迹,他看向杨宏,眼中怨毒毫不掩饰,“杨大人,下官这个回答,您可满意”
“你…”
似乎想不到王龙竟然如此大胆,杨宏气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白,这时,郡守冯砚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王龙,从此每年税银你不用上交,且青阳郡衙门捕快任你调度,境内人才随你挑选,各地官员会配合你。”
冯砚直接给了王龙许多特权,只提了一个要求,“但你需要每三月送来一条这种金色水产,可能做到”
“可以。”
王龙言语无比自信,“之前我只是县丞,限制很大,如果有郡守大人支持,小的有信心每月给送上一条这样水产,一次不落。”
“好。”
冯砚开怀大笑,拍了拍王龙肩膀,“就这样决定了。”
“谢郡守大人。”
王龙抱拳拜谢,看向郡丞杨宏,眼中满是挑衅。
杨宏脸色一阵青白,他知道王龙这条毒蛇,要崛起了,而这也意味着青阳郡的天,要变了!
如此之人得了势,下面百姓必然要深受其害,搞不好会因此事民不聊生,事情闹得太大,大家统统要完蛋。
而且他先得罪了王龙,必然首当其冲。
“郡守大人…”
杨宏呼吸急促,想要劝说,却被冯砚摆手制止,“此事就这么定了,杨大人莫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