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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这孩子,你不能带走!
    韶云坐起身子,擦着脸上的汗水,被梦境惊醒。他仔细地回忆着,梦中的那个场景,内心一紧。

    人们常常猜想死后将会是什么样子,一间破作坊门口放污水桶的地方,地板上的水散发着腐烂木质的霉味。大雪在下着,韶云记得自己,把脚都冻坏了。他和静茹用干草和破布,堵住这个透风的门洞。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抵御着刮进来的风雪。

    以前这个作坊的主人,总是在说,应该换块板子了,可洞越变越大。暴风雪的天气,风雪像从烟囱里钻进来似的,从这个洞里吹了进来,作坊里的人都害了伤风咳嗽。

    通风窗里的洋铁皮通风管子,令人讨厌地嘎吱嘎吱地响着,工人们下流地骂着,而当韶云给洋铁皮涂上一层油时,有人大声地骂着:“他奶奶地,通风窗不叫了,那可就更加寂寞了!”

    那些人们从澡堂里跑回来,就躺在落满灰尘的肮脏污秽的床上。完全没有人对这种肮脏东西的恶心,更没有人对腐烂气味感到气愤。

    作坊里有许多糟糕的琐事,影响人们的生活,大家完全可以很轻松地处理这些事,可是谁也不去做。

    “这个世界谁也不同情人,无论是上帝,还是人们自己……都是自私的货色。”梦中的人都这样说着,仿佛失去灵魂一样。

    当韶云也在工作后满身污垢、被虫咬得快要死了的时候去洗澡。他们就嘲笑韶云,脱下自己的褂子,叫我们给你捉虱子,也许那是一顿美味的晚餐。韶云气急,挥舞着拳头,却打不到任何一个人。

    在韶云回到作坊时,看见静茹正被人欺负,他愤怒地抡起一根大木棒砸了下去。结果那人就像一个西瓜一样,彭地一声,溅了满室的血浆。而在韶云拉着静茹的手,准备逃离时,而那个烂了脑袋的人,竟然又追了过来。

    韶云拉着静茹,如论如何也跑不出作坊的大门,结果正着急的时候,一下子跌落到木板下边的空室里。

    韶云抱紧静茹,惊恐地看着不透光的密室,只有木板的那个洞射进光亮。结果韶云就惊醒了,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这个梦境,意味着什么?难道静茹有危险。

    韶云不再回想,而是拿起枕头边上的本子,开始给静茹写信。

    第二天上午,韶云起的很晚,宿舍里的两个同学早就出门了。韶云洗漱完毕,就打算先去一趟邮局,把晚上给静茹写的信件给寄出去。

    他出了校门,在小吃摊点要了一个馒头,端着胡辣汤,坐在小凳子上,就着晨光慢慢地吃着。

    邻座的一个妇人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也在吃早餐,时光已经九点多钟了,小吃店的客人很少。

    小男孩淘气地把汤洒了一地,不像样吃的,妇人大声地训斥着,但孩子好像哼哼唧唧的不听话,边吃边玩,韶云深深看了一眼。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关注他,小男孩调皮地眨着眼睛,对着韶云做着鬼脸,韶云笑了笑,看他的一颗露出的门牙,笑起来很是可爱。

    韶云又看了一眼在小男孩边上,不停地啰嗦他吃饭的妇人,高挑的身材,满头青丝,配着白皙的肤色,微微挽起的头发很是清爽。韶云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教师的家属,那气质不似一般的普通家庭妇女。

    韶云吃完早餐,付了钱,就悠哉悠哉地沿着青年路去邮局。秋天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火热,微风轻轻地刮着面颊。

    韶云的心情很放松,昨天晚上给静茹写信,一直到很晚才入睡,好在早上不用上课,就赖在床上,享受着一个人的梦乡。

    邮局在城东南方向,要穿过两道街,韶云不着急,计划着寄完信,就到舅舅家去吃中午饭。虽然没有提前说,因为是礼拜天,估计舅舅也会多准备饭菜,不差自己一口吃的。

    走在大街上,周末逛街的还不少,孩子们不上学了,家长带着到街上购物,玩耍。韶云过中心街的时候,路过那个修表的摊位,见着那个年轻的师傅正一丝不苟地修着手里的表,这让韶云想起了莫雯雯的那块小手表。

    现在的莫雯雯和自己的关系,若即若离,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啥时候能爆发,韶云观察了一会儿修表的师傅,对他精湛的手艺一阵羡慕。

    韶云在读书阶段,就很羡慕这些有手艺的人,起码是靠自己的手养活自己,那种专注感特别强烈。

    离开修表的摊位,韶云很快到了邮局,今天是礼拜天,邮局的人并不多。他买了一张邮票,把寄给静茹的信,认真的贴好邮票,投到邮筒里。

    韶云看着邮局里边有卖纪念邮票的,很羡慕,反复看了又看,很想买一套收藏。但奈何手里边没钱,钱那真是个咬人的祖宗。韶云失望的转身,出了邮局的大门,往舅舅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车站旁边的时候,抬头望着站前川流不息的人群,韶云又有些心动想回家了。本来想周日计划着回家,给舅舅他们再捎带一些粮食的,算是自己平时的伙食费,粮票都是舅舅提供的,韶云总感觉到心里有负担。但是因为季小青的生日,就没有再回庙堂。

    他在车站前边停留了一会儿,抬头望了望朝着庙堂方向发出的班车。正打算转脸离去的时候,发现往庙堂方向的车子后边的一辆大客车。有一对夫妇正准备上车,其中一个孩子拼命的哭叫。

    哭声引起了韶云的注意,他抬眼望去。客车上的人没有满员,暂时还没有发车。那辆车的牌子上是往西圩方向的,隔着玻璃能看见车厢里边有几个人坐着。

    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正想往车子上去,但孩子拼命的哭叫。哭闹声沙哑而激烈:“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哭喊声惊动了车厢里边的人和周围准备乘车的人,但是周围的人只是好奇地看看,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中年妇女用手不停地拍打着孩子的屁股:“再哭,打死你,别哭了!”恶言恶语地恐吓着孩子,一点也没有怜爱的感觉。

    听着妇女责骂拍打孩子,周围的人只是觉得这孩子太不听话,对妇女的举动没有太多的感触,毕竟谁家的孩子这么闹,都是要挨巴掌的。而跟在后边的男子,帽檐下的脸色却不好看,他走上前去,用手试图去捂着孩子的嘴巴。

    本来只是瞥了一眼的韶云,只是被孩子嘶哑的哭声惊扰,离得有点远,并没有放在心上,正准备转身离开。

    但转头的一刹那间,疑问突然在脑海里形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忍不住又回头看向那个准备上车的孩子方向。刚好见着男人伸出的手试图,去捂着孩子的嘴巴,而在这次瞟的一眼中,韶云知道那里不对劲了,原来那个哭闹的孩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哭的时候露出的虎牙。

    是早上遇见的那个孩子,韶云激灵地打了一个寒颤,疑虑升起时,韶云迈开脚步往那辆大客车飞快地跑去。几步地到了跟前,再仔细一看,可不是咋地。早餐的小吃部边上不肯吃早餐的那个男孩,对对,就是他,头发和脸型,特别是那露出的虎牙,韶云映像最深刻。

    “等等!”韶云确认了以后,毫不犹豫地喊了一嗓子,试图阻止中年妇夫上车。

    哭闹的孩子,正闭着眼睛哭,听见喊声,睁开一双泪眼,看到后边的韶云,似乎也有印象,早上和他对视过眼神。

    孩子停止了哭叫,求助的眼神看着站在中年夫妇身后的韶云。在和孩子的眼神对视了一下后,韶云更加确定了孩子的身份,这就是早上在学校门前的小吃摊前,遇见的那个男孩。还有对当时的孩子妈妈,那高挑的印象比较深刻,当时的韶云揣测是学校教师的家属和孩子。

    “这孩子,你不能带走!”韶云在确认孩子的印象后,加上观察到这对中年夫妇对孩子的态度,排除了是孩子亲人的可能,就高声地对抱着孩子准备上车的中年妇女说道。

    “你谁呀?我带孩子上车回家,有你啥事啊?”中年妇女不快地,看着阻止自己上车的韶云叱责道。

    “这孩子我认识,他不愿意跟你走,你不是他妈妈!”韶云在见着小男孩信任的目光时,有了底气。

    “哪来的毛头小子,我是他姑父,孩子到家里去玩,有你啥事啊?多管闲事,走开!”中年男子压了一下头上的帽檐,不客气地对韶云说。

    听到中年男子的话,开始也把韶云唬住,周边听见吵闹声围观的人群也发出责怪声:“是呀,这小伙子,多管闲事,人家姑父带小孩走亲亲,你操的那门子心啊,车快开了,让人家上车吧。”车上车下的议论声都在指责韶云。

    遭到众人的质疑,韶云脸上有些挂不住,而中年夫妇看到自己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内心暗自欢喜,正要拨拉开挡着的韶云,突然中年妇女怀中的孩子,稚嫩的声音传来:“他不是我姑父,大哥哥,带我去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