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位仁兄好俊的功夫!”
刘天狼一声大笑,健步走了过来。
那人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形,手按剑柄,淡淡地盯着大笑的刘天狼,没有出声。
“这里有些钱粮,前面投宿去吧!”
刘天狼这句话,在秋风飒飒中听来,仍然响亮雄壮,带有压迫性,那人也不禁呆了一呆,立时循声望去。
一个钱袋子,往那人激射而去,带着劲风。
那人凝目冷冷地望着飞来的钱袋子,薄剑出鞘,唰唰几声,漫天花雨一般,钱袋子里的光洋四散飞落。
此时的刘四儿,面色铁青,双手按在腹际一声也不出。
刘天狼的虎目透着凶光。
旋即,却“呵呵”大笑着,道:“好身手!像仁兄这样的身手,却怎会没有店房银子,那谁信?”
那人并没有搭理他,转身,缓缓地牵过瘦马,决意离开。
走出的步伐很缓慢,但可以看出他是决心离去的。
他的身形和马,渐渐没入草丛中。
“大哥,这人什么路数?”
刘四儿才转过了身来,骇然问道。
刘天狼冷冷地哼了一声:“以后招子放亮点,别轻易和别人动手,你知道我们今天要做什么事情。”
刘四儿的神色,极其尴尬,他又不敢反驳刘天狼的话,只得答应着。
此时没入远处草丛中的那沧桑之人,一抖身上破烂衣衫,浑身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此人正是金家的影子卫洛宾,在土猴子安然进入水家后,他暗中观察了一下,确定那家伙没有携带礼品潜逃后,就安心地在水家周围监视着。
晚饭时分,在客栈用餐,隔壁桌子上来了两个人,坐下后交谈着,“水家进了人和车,领头的是土猴子,看样子是远道来的,速去通知大当家的,水家的姑娘要出远门。”
二人说完,甩出一块大洋,扬长而去。
洛滨一惊,涉及金家少奶奶,他不敢大意,急忙尾随那人走出客栈。
一匹马向前疾驰,直接出了龙门观,到了二道坎子外的一个院子。
“刘温,快去通知三爷,他关注的水家姑娘要被接走了,同时告诉天狼大哥,死对头土猴子出现了。”
“这都十几年了,总算有了他的消息,明天他们一出坎子,我就放响箭,让天狼他们在四道梁子截获他们。”
客栈中过来的人,对院落中的黑影交代着,完了转身骑马回程。
洛滨听到消息,内心一惊,看来这龙门观附近的刘小辫子,早就在打水家的主意了,只是碍于没有机会,在龙门观,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毕竟水家的水无情名声在外,一杆水烟袋,神出鬼没。
洛滨见那人走远,候着院子里的人收拾妥当,打马扬鞭往城外送信。
一路跟出来,本想着解决了那个送信之人,但他的马太快,一会半会儿赶不上。
洛滨跟到三道坎子的匪巢,一处山梁过后,是一片谷地,一处大院子,里面人声嘈杂,少说也有几十号人。
面对匪众,洛滨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直盯着这个院子,直到三更天,一众十来匹马出了院子,奔梁上而去。
领头之人正是刘天狼。
洛滨知道,他们是要在四道梁子动手,那里距离龙门观较远,水家很难及时施救。
他想了想,从背囊中取出衣衫,把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骑上马,决定尾随着刘天狼一伙匪众,在四道坎子再伺机援手。
上弦月将马和人,在路面上映出长长的影子来,洛滨一直跟到四道梁子,已是天光大亮,他看见刘天狼一伙进了古塔。
洛滨远远地把自己和马,没在枯枝荒草中,静静地呆着。
古塔内,十几个匪众,以刘天狼为首,把灰败的古塔挤得满满的。
一个纵身,刘天狼跃上敬香案台,抬手搬到一尊泥塑佛像,横坐在上面。
拍拍手上的灰尘道:“大家都清楚了,此次是要带回水家小姐,和那一车嫁妆,这是三爷特别交代的,能不能办成,就看你们的了。”
说着他那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塔中众人,接着补充道:“领头的土猴子和我有过节,这次我要拔了他的猴毛!其余的人交给你们,刘四儿,你负责把水家小姐连车带人弄回去。”
“两个人前出三道坎子,探明情况,其余的人塔中埋伏,天黑之前,他们定会在此打尖。都明白了吗?”
话音落地,刘天狼伸手,一掌拍在屁股下面的佛头上,咔嘣一声脆响,偌大的泥塑佛头被拍的稀巴烂。
刘天狼抬脚斜斜地坐在上面,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众人寒战若惊,不敢言语,分散开来,各找隐蔽的地方,静等日落西山。
洛滨在古塔外的草丛中,静静地等着。
不大一会儿,两匹马从塔后转了出来,马边两人一纵身跃上马背,缓慢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洛滨感触到两人前行的方向,是往来路而去。
内心一动,矮身牵马,悄悄地尾随过去。
在通向大路的岔路之上,两个人的速度缓慢下来,其中一人勒住缰绳,开口道:“刘温,这儿有个岔道,来人会不会改变方向,不走古塔那道梁子。”
“不会,这岔道是往豫西去的,那不是越走越远了吗?”
叫刘温的很笃定地回答道。
“还是谨慎一些,你没看天狼少当家的很紧张吗?说不定真往西跑了,那个土猴子可是个精明之人,以前绿林道上也是一号人物。”
那人看看四周,这里接近三道坎子,岔路就在梁上的坡处。
“既然如初,你我各守一处,小心等着,一有情况及时会和,好回去报信。”
刘温想了一下,就嘱咐那人,自行前往大路的坡边草丛中,将人马隐匿起来。
说话之人,也放开绳缰,翻身下马,往道边的草丛走去。
远处尾随而来的洛滨,也看到了这个岔道,他见两人分开,知道他们要在这三道坎的出处埋伏,专门等待水家车辆到了,好回去报信。
洛滨双眉陡地向上一竖,目光停在那个躲在小路边草丛中的人。
没腰的荒草,把卧着的马和人,遮的一点影子都不见,唯有腰际的兵刃在日光下泛着光亮。
洛滨拍拍瘦弱的灰马,它心领神会,默不作声地走到深草丛中。
洛滨紧紧身上的衣衫,一哈腰,几乎像是一支箭一様,直窜了出去的,草孖在脚下形成了一溜飞絮。
转眼到了那隐藏之人的身后,只听得“唰”地一声响,洛滨腰际的薄剑出鞘。
一听得背后风声,隐藏之人明知对方已到了自己的身后,急切间,想要拔剑应敌,却已不及。
就地一滚,想要避开,无奈唰唰又是两剑,那人堪堪让过一剑,噗嗤一声,就被薄剑穿个透心凉。
圆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对方是啥模样,就一命呜呼。
随着剑的离体,一股血柱喷射而出,尸体倒在草丛中。
洛滨,伸手牵过马缰绳,安抚着马儿,怕它受惊,将那人的尸体踢翻过来,将马拴在那人的腿上,让尸身束缚着马儿。
洛滨附身在草丛中,将薄剑上沾染的血迹擦拭干净,插入腰际,侧耳听了听远处的动静。
除了风刮荒草的声音,什么动静都没有。
洛滨蹲在那里,往大路方向看了看,另外一人隐身的山坡,有一段距离,洛滨用手挠了一下脑袋,突然眼睛一亮。
伸手将死去那人带血的上衣剥下,套在身上,看了一眼那人焦黄的脸,他捧起泥土往脸上搓了几下。
一把解开缰绳,把马头拍了拍,一翻身上了马背,抬腿一磕马镫,直奔大路那边的山坡跑去。
刚到大路边上,山坡的树干后面,一个声音传来:“有情况吗?怎么这么急,你身上?”
离的近了,刘温一看不对劲儿,来人的神情诡异,血红的血迹映在胸脯处,阳光下看的真切,这一下让他心生疑虑。
洛滨不答话,马儿直奔山坡奔去,同时他的手按在剑柄之上。
“铮”的一声,发现异样的刘温率先拔出剑来。
一声陡喝,道:“接剑!”手臂一抖,从山坡上,他的剑就向前刺出!
洛滨知道,偷袭失败,还是让对方认了出来。
索性手腕一翻,薄剑出鞘,他的动作,和上一次偷袭一样快疾,刘温的剑才刺出,他已陡地抢过身来,剑也刺出。
马上的优势凸显,这一次,洛滨攻出的,不是虚招,只听得“铮”地一声响,双剑相交,迸出了一串串火星来,四下飞溅。
这时,天光已近中午,是以那一串火星儿,和阳光一样夺目。
一击不中,马已经冲上了坡顶,洛滨翻身下马,回身再次出剑,身形一矮,手腕振动,刹那之间,只见精光圈圈,他已向刘温,接连攻出了三剑,而刘温,也还了三剑。
刘温的武功不弱,又率先发动攻势,洛滨从马上下来,立足未稳,让刘温有了还击的机会。
三剑未能伤到刘温,洛滨,突然一个飞跃,双腿连环踢出,同时手中的薄剑旋风一般拦腰斩出。
噗哧一声,漫天血雨落下,刘温身手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