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在长安停驻了近十天的数万唐军,终于向东继续开拔。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统筹各地调来的粮草军械,以及重新任命了一批关中左近州县的官员外,还发生了一件让天下诸侯震闻,甚至让百姓都足以侧目听闻的大事。
那就是,前唐遗孤,太宗嫡系子孙,先帝血脉,名讳为璟字的李氏殿下,在长安自称为秦王。
封地在凤翔的岐王李茂贞,献以贺礼。
要知道,之前太宗李世民在登的大宝前,封号也是秦王。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也。
同时这岐王李茂贞也明里暗里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人真是要尽心竭力的将权力还给这位秦王,不是要做那挟天子令诸侯的把戏。
让原本各种猜想的诸侯势力,实在是……一言难尽。
同时,自从攻克长安后,唐字大旗所到之处,梁国所属的州县,尽皆望风而降。
纵有些许欲以抗争的军镇,在梁国的支援还未赶到之时,就被轻松取下。
对于歧国的这支突然横空出世的唐军,天下诸侯除了震惊之外,也只能坐山观虎斗。唯一意外的就是,唐军为什么能够如此迅速突破梁国在边镇的防线,以及不论是什么重城,都能迅速摘掉。
以至于其后的一堆州县,才会如此干净利落的献城投降。
毕竟当年朱温基本上是踩着天下诸侯的脑袋上位的,虽说以笼络之意封了马殷一个楚王,让以湖南为政权中心的马楚,暂时依附于梁国。但如今朱温已死,梁国内忧外乱,楚国就是连声讨都懒得发一个,只是静等其变。
虽说楚国定都长沙,这个政权自建立开始,就处于四战之地,但毕竟是盛极一时的诸侯国,还不至于去抱现在这梁国的大腿。
想起朱温之前的诸多压迫,没扯后腿就是不错了。
故数万唐军披荆斩棘,一路高歌勐进,前日攻克号州,今日就已在洛阳城外三十里处扎下营来。
相较于被朱温一把大火烧的一干二净的长安,洛阳虽有残损,但在如今还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城中的驻军,也在吸纳这段时间从西面溃败而来的梁军后,达到了三万多人。
而根据信报来看,梁国新登位的朱有贞为了提高自己的威势,亦或者存粹只是不想待在汴州让天下人看扁他,亲自挂帅亲征。
朱有贞同时还以濮州刺史王彦章为行营马军都指挥使,兼任行营坐先锋马军使,将汴州留守的大军尽数调出,结合民夫劳力,号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洛阳而来。
按照他的想法,想必是要以洛阳及周围关隘为壁垒,和唐军干一仗。
一仗定胜负,一仗定威风。
…………
洛阳城外,向西三十里处的一处临水傍山的地方,只有连绵的营盘向外延伸出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栅栏高高竖起,营盘之外的壕沟也在开挖。营盘之内,忙忙碌碌的尽是身着赤红色甲胃的士卒在军官的指挥下到处走动。
河边上,各色战马驮马被遛着汲水吸汗,遛马砍柴的唐军士卒都有条不絮的做着各自手中的活计。有的营盘当中,已经有炊烟鸟鸟升起。
营盘中唐字旗号中间,尚有画着秦字军旗在舞动。
但那位被天下半数人都在念叨的秦王,能够一人动而天下侧目的李璟,此刻却并不在这方唐军大营内。
此次大军东征,名义上是以他为主,但实则一应指挥都交给了刘知俊及李彦德两人。
相比于两位宿将,李璟这个生来就没怎么碰过兵书的人,自然不会强行拦这种大活。
若是让他领着人冲阵,自然是毫无问题的。
以如今李璟的实力,但凡上阵,在没有受到什么纠缠之下,只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更何况还是带着的天下有数的重甲骑兵。
因为一路行军而来,虽然已然是极快了,但终究在朱有贞的大军赶赴到洛阳左近之后,唐军也才行军至此。导致之前所定下的围点打援的计划,现在已然是无法行得通了。
梁国大军与大唐王师,终究要在洛阳城来一场硬碰硬的大仗。
而且李璟他们已经将战线拉的太远,虽然在各处新依附的州县都补充了粮草供给,但终究算是孤军深入,若是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那些望风而降的州县,不过只是暂时受于大势所迫,若是唐军在洛阳受了挫,相信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再次转变旗帜,重新投向朱有贞的麾下。
所以,此时此刻,就只是暴雨前的片刻宁静罢了。
至于李璟脱离大军离开,不过只是悄然到了洛阳城内。
梁国的大军虽然还未赶到洛阳,但朱有贞这会,已经带着先头部队进了洛阳城,准备亲手指挥这场盛战。
…………
虽然已经渐渐要步入早春,但这会天色依然泛着冷意。
天空中只是沉沉闷闷的,乌云笼罩在整个洛阳城上,颇有乌云压城城欲摧之景。
《逆天邪神》
由于大唐旗号下大军已经赶赴到洛阳外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所以整个洛阳城内,此刻除了负责戍守的军士,基本上见不到半个人影。
只有一些还开着大门的酒肆内,或有几个无所事事的闲汉,聚集在里内。
因为如今的大梁皇帝都没把这场战事放在心上,他只以为唐军能够一路势如破竹,不过只是沾了梁国内乱的光罢了,有他大梁皇帝朱有贞出马,什么强敌不过只是尽如蝼蚁。
所以原本应该全部禁言的洛阳城,此刻依然只是在寻常运转着。
只不过是兵士多了些,把城门都封了而已。
“我儿子,比起你们这些娃娃来,自然是了不起的人物……”
城头脚下的一家酒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酒肆,不过只是摆了几张木桌,挂了一面幡旗的酒摊子而已。此刻正是有几个腰间配着刀剑的游侠儿,豪气冲天似的围坐着,打趣般的看着一个老乞丐,捧着半坛他们赏给他的浊酒,这会喝的醉醺醺的,说着什么含湖不清的笑话。
一个老乞丐,还能有什么儿子。
若不是贪图其肚子里的一点玄而又玄的故事,谁肯请他喝酒。
“老东西,别说你儿子了,再给小爷算算,小爷今后的武运是何等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