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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两百六十七章 汴州易主
    一场旷日持久的割据战,就已经让中原百姓无力支撑。朱友贞登基为帝过后,征召民夫、修建宫殿、大肆征讨等等行径本就抽的是民脂民膏。

    在今年,又为了抵御李璟兵锋给晋国上贡了大批财物。

    中原百姓,终于被抽干了最后一滴血。

    千里无人烟,白骨蔽于野。

    朱温在位时所勉强撑起来的繁华景象,如此就轰然崩塌。

    李璟两年前所致汴州的模样,已然是过往云烟。城郊之大片林木,都被滥伐一空。所过村庄,也是田地荒芜,村镇破败,料想村内也是十室九空。

    接连大战,都是以梁朝大败而终,去岁的潞州之战梁国也损失不小,常备军队都被打完了,自然会强征青壮入军。

    故整个中原境内,妇孺而多于青壮。民心彻底背驰,所属州郡也逐渐开始阳奉阴违。

    因而至此,三逝其帝的汴州,谁先入主,谁就能是这中原腹地的新主人。

    …………

    汴州历经二十余年的经营,两代梁朝君主又都是穷奢极侈的人物,至如今已是一座横贯南北的巨城。

    直到丧报发出去的第二日夜,整座汴州城内都处处挂满白幡,街角小巷内都是火纸余尽遍布堆积,呜咽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汴州百姓倒不是给那个早该死的朱友贞哭丧的,或许就有他们其中的父亲、丈夫、儿子等等都在这里短短九个月的时间死去了,经此变故,又何尝不让人唏嘘不已……

    街道两侧的白幡之间,尚有些许灯笼悬挂,映着些许暗澹光亮,从皇城向外一路延伸,直至城门之下。

    汴州这两日并不安宁,不少官员被请进皇城之后便一直未曾出来过。城内骚乱不止,大大小小事务基本全被禁军接手,其间又有多少人趁乱摸了油水,劫掠百姓,都不可查之。

    而被安排负责把守城门的兵马,可就有些不好受了。

    过往的时候,梁朝境内虽然被祸祸的差不多了,但城门处总还有油水捞,当值两天就能去快活快活。

    现如今,汴州城门大开却连个鬼都不曾进来过。眼见冬日渐近,夜晚当值正是冷的刺骨,禁军士卒皆是抱着兵刃缩手缩颈,呼吸间都吐了一层白霜也似。

    城门统领蹲伏在火堆之前,摊开双手尽力吸收明火带来的热量,所用之佩刀亦是随意的扔在一旁,一张脸都变成了苦瓜形状。

    这差事并不安逸,远不如躺在家中和美娇妻互相取暖来的舒服。

    “这时候大开城门合适吗……唐军可都打到郑州……”

    “你知道个屁!这可是石瑶娘娘下的令,俺们敢不从?”

    两道滴咕的声音从旁侧传过来,统领皱了皱眉,抄起一旁的佩刀挂在腰间,大步走过去厉喝出声。

    “议论什么狗屁?不闭城门是娘娘的召令!如今先帝方去,战事不休,关了城门误了军报又当如何?

    唐军若是厉害,此番还不是只能被堵在郑州城外吃土?郑州城防固若金汤,唐军又没有翅膀,我就不信还能飞到这汴州来!”

    许是夜间寒冷,又闲着无事,这统领才有空心给二人解释一番。

    唐军或许是厉害,但汴州禁军却未见过。之前他们自关中出连下数城之时倒是骇人,如今在郑州打了将近一月都未能向前半步。

    还是晋军给力……

    而听到统领一言,那两人只是互相对视一眼,却是不敢再言,装模作样的持矛站好。

    不过既然话匣子既开,也好过比蹲在那挨冷来的好。这统领斜眼看了眼周遭十来个手下,语气也低沉了些许。

    “你们可知,先帝立谁为储吗……”

    “福…福王吧?总不能立他两个女儿当皇帝…”

    “难不成是石瑶娘娘?”

    “女人哪能当皇帝…”

    统领的神色得意起来,将佩刀挎在腰间,来回踱了两步,见众人的眼睛都放在他身上后,他才用神秘且异常惊人的语气出声。

    “都错了…石瑶娘娘势必会受降于晋军……

    如今唐军来势凶勐,谁也不知道那洛阳的皇帝想对咱们做什么。可那晋国世子又是个能打的,除了他谁挡得住唐军?”

    这统领话毕,斜眼看着向他围上来的一群人,心中得意不止,叉着腰还要继续道一些别处听来的传闻时,就有一道惊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我好像听到城外有马蹄声!”

    这道惊呼声使得众人都被唬了一跳,统领先是一愕,接着侧耳静听片刻,才不满的回头瞪过去。

    “嗓子卡猪毛了?咋呼什么东西!”

    出声的士卒神色有些不安,可眼见众人都盯着他,他也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方才出现幻听了。

    谈话突然被人打断,统领咂了咂嘴,正要回想刚才念到哪了的时候,城墙高头就有人扯着嗓子高呼。

    “有火!城外有人来了!”

    众人只感觉背后悚然一惊,急忙折身过去。透过大开的城门放眼望去,只见有浓雾掩盖的黑色之中,开始传出一阵铁蹄叩击大地的声音。

    统领这时候才醒悟过来,他已经顾不得去看方才提醒的那人,明明方才还感觉冰冷刺骨,此刻他的全身已然是冷汗遍布。

    “先关城门!先关城门!”

    他凄厉的大喊出声,也顾不得城外人马到底是什么身份,当即就抽出了长刀向前挥舞。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他这般反应的。

    汴州承平日久,已有二十余年未经战事,能战之兵不是被带去和唐军打仗了,就是在石瑶的旨意下留在城外大营里。

    汴州禁军都只是良家子弟而已,拱卫皇城尚有可为,但战事都未曾打过几次。

    此时此刻,眼见浓雾之中无数火把以极其凶勐的姿态冲撞出来,聚在城门口的人竟看的呆住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城头之上,此刻也是挑起了无数火把,有些机敏的已然开始张弓搭箭,但更多的都是一副无序的模样,使得城头之上的将领急得脸上直冒冷汗,使劲挥着佩刀大吼。

    “上箭!上箭!拦住城外的人!”

    他的话音还未落完,城头上的士卒就看见一柄大枪自城下骤然飞刺过来,精准无误的径直透过将领的胸口,继而尸体顺着惯性,从城头上倒飞下去。

    而在城门处的禁军士卒,刚刚反应过来去闭上城门之时,那马蹄之声就已经连绵作响,好似就叩击在他们的胸口上似的。

    正当先的几个禁军士卒霎时就被一骑撞飞开去,紧接着就是寒光闪动,数颗大好头颅就骤然冲天而起。

    无数人马皆披重甲的骑兵自城门蜂拥而入,所遇梁兵都被杂草般收割而死,轰隆的马蹄声直直冲进皇城之内。

    “大唐天子已至!

    受降者,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