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裴家的私生子,从小跟着母亲相依为命,在外面讨生活最要会看别人脸色。
尤其是他们这样身份尴尬的人。
所以他早就把察言观色那一套,练得炉火纯青了。
慕清蕊方才的那个表情,根本不像是什么得到了原谅的开心,倒像是鱼儿上钩一样的得意。
裴屿仰头,闭眼回忆起小时候出事时的场景。
当时他倒在路边,腿上血流如注,他吓坏了,连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女孩儿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立马紧张地跑到他身边,一个劲儿的询问他有没有事。
他还记得她帮自己包扎伤口时那副认真的表情,还有打电话叫救护车时候的冷静和稳重。
坐在那儿等救护车的时候,为了不让他失血过多晕过去。
女孩儿一直在跟他说话,逗他。
夏日的阳光撒在她洁白的面庞上,让她看起来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
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灵动又张扬的气质,一直刻在他的心里,让他这么多年都无法忘怀。
可是慕清蕊刚刚说,小的时候,她曾经得过抑郁症,还经常被欺负。
但那个救她的女孩儿,活泼自由,一看就是生活无忧无虑,备受疼爱的富家小姐,根本不像是有抑郁症的样子!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
慕清蕊在撒谎!
裴晰一路拖着云深的手往大厅走。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他们裴家举办的宴会,她作为裴家的大小姐,消失太久也不好。
云深脸色深沉的默默跟在她后面,他脑海中反复回忆着,封老爷子的话。
封老爷子的意思他明白。
就是想利用他,牵绊住裴家大小姐,和裴家的关系更牢固。
可这次,他并不想按照封老爷子的意思去做。
云深的目光落在裴晰身上,掌心处还能感受到她传来的体温,他心里压抑又沉闷。
他甩开了裴晰的手。
裴晰警觉地回头,“你干嘛?”www..cc
云深退后一步,语气阴鸷,“我说过,我不喜欢和你太近。”
“为什么?”裴晰不满,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跟我走在一起你会少块肉吗?!”
云深轻嗤一声,眼神毫不客气的睨着裴晰,“听不懂人话吗?!”
“我最看不起你这种喜欢缠着男人的女人,简直恶心透顶!尤其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话音刚落,余光恰好看见慕简单和封夜北路过,便一指慕简单,语气认真而严肃,“她就是我喜欢的人!”
慕简单准备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中。
危险的气息漫上封夜北的双眸。
裴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对上慕简单写满莫名其妙的脸。
她歪了歪脑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又怎么了?我偶像这么优秀,谁不喜欢才是眼瞎呢!”
云深:……
这位大小姐的脑回路,真的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云深迎着封夜北那想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又补了一句:“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裴晰愣了一秒,才瞬间反应过来,耳朵“唰”地一下红了,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像是惊雷一般炸响在耳畔。
她手足无措地想抓住些什么,可是找了半天,也只能又羞又怒的扯住衣袖。
“你……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喜欢你啊?!”
不管裴晰有没有对云深有这种心思,当他把拒绝的话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的时候,就足够令她难堪。
“太好笑了,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呢?!你少自作多情了!!”
裴晰小脸煞白,说完就匆匆扭头跑了。
云深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离开,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刚刚裴晰说出不可能喜欢他这句话时,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感,让他的心口不舒服到了极点。
云深垂了垂眼睫,刚准备抬脚离开,却陡然迎上了封夜北骇人的气息。
他像是一匹被侵占了领地的狼王,优雅又危险的堵在云深面前,冷睨着他,“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他将慕简单牢牢挡在身后,连一丝视线都不露给云深,“我的夫人,也是你能觊觎的?”
云深“切”了一声,转身就要走,“你想多了,谁会觊觎她。”
封夜北却瞬间被点燃了怒意,眉眼暗潮涌动。
“你说什么?!你是嫌命太长吗?!”
他的语气和表情,分明是在说简单没人看得上!
封夜北的指节被他捏的咯吱作响,下一秒拳头对上了云深的脸。
还没来得及动手,裴司渊的声音猛然打断他的动作,“你们怎么都在这?”
他越过封夜北,毫不顾忌的与慕简单对视,他眉眼间满是担忧,“刚刚裴晰忽然跑出去,怎么叫都叫不住,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封夜北挪了下脚步,把慕简单挡的严严实实,他冷笑一声,“就是你面前这位,你可以好好问问他对你妹妹说了什么。”
“是你?”裴司渊冷嗖嗖的视线直直的射向云深,“你对裴晰做了什么?!”
封夜北正是看云深不顺眼,这时裴司渊撞上来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刚刚拒绝了你妹妹,让你妹妹别自作多情的喜欢他。”
“封夜北!”
慕简单对瞪大眼睛,对封夜北这种小学生式挑拨离间的行为十分无语。
然而裴司渊一听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被一个不知好歹的男人欺负了,当即怒火中烧。
“什么?!你算什么东西,还敢看不上裴晰?!”
封夜北生怕这把火烧的不够旺,继续添油加醋,“他不仅看不上裴晰,他还打简单的主意。”
裴司渊怒极反笑,握着拳就要冲上去揍人,“我看你是真活腻了!”
看不上我妹妹,缺对我喜欢的女人起了歪心思,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简单不由扶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封夜北现在精神状况有些不好也就算了,怎么连裴司渊也跟着发疯啊!
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要喊打喊杀的!果然男人真的很难搞!尤其是爱吃醋的男人!
她上前一步拦下了裴司渊的动作,低喝一声,“我说你们能不能先弄清楚前因后果啊!长了脑子是摆设吗?!怎么随便一两句就控制不住自己!”
裴司渊一口气堵在胸口,不甘地放下了拳头。
封夜北不爽的拧眉,却没敢再说什么。
见他们两个老实了,慕简单这才警告的看向云深,“你说!你为什么要和裴晰说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