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是。”那护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吞吞吐吐地道:“听说是清醒过来了,大半夜地叫了王总一家都过去说话。”
“醒过来了?”孟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下了猛药啊,激发患者最后的生命力,换回一点清醒的时间。”
“这应该也是王总的愿望。”他摇了摇头:“这么说,老人这会儿已经走了?”
“这倒没有,听说后来又昏睡过去了。”护士答道。
“那也撑不了多久。”孟文叹息道:“生老病死,谁也逃不开。但一诊室的那位,胆子可也真不小啊!”
“孟专家,您说有没有可能,那位陶专家是真的把人给治好了?”护士想着小伙伴们传来的消息,似乎与孟专家的判断,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可能。”孟文冷笑着摇摇头:“丁翠芳的情况,莫说是我,就是朱良学老先生来了,也断不可能用一晚上就把她给救活了。”
“陶专家要是真有这份能耐,我就是舍了这张老脸,也要给她端茶磕头,拜她为师!”
一大早,唐婉就在简玉英的陪伴下前来复诊。
今天的针灸,让她更加舒服不说,全身的每一个部位,似乎都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简玉英看在眼里,心中却想起了昨天的事,犹豫地说道:“陶专家,有个事儿吧,我得跟您先打个招呼。”
她把微信群的事简要说了,末了道:“所以这几天,可能还有不少红斑狼疮的病友会陆续过来,可能会给您添些麻烦.”
陶乐就摇摇头:“这算什么麻烦。生病本就很辛苦,这种系统性的疾病更是如此。让他们来吧,就是没抢着号的,也可以提我的名字给加个号。”
接下来,她果然又接诊几个好几个红斑狼疮的患者,早、中、晚期都有,个个都带着微薄的期翼前来,又生出了浓浓的希望离开。
治病救人,无论是轻症重症还是绝症,对于陶乐来说,都是病患,都值得她认真地对待。
相比这些,让她有点奇怪的,是早上小七为她戴上的一支浓绿如春水一般的手镯。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支镯子,与上次三花猫颈上戴着的那块绿色宝石,材质似乎是相同的。
一样的生机勃勃,一样的动人心弦。
还有一处相同的地方,就是都会慢慢地褪色。
不过是一上午的功夫,它的颜色就浅了一半,这倒是让陶乐有点奇怪。
难道这东西,不是什么普通的珠宝玉石,而是什么放射性的物质不成?
可是应该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才是,没见身为米奥人的三花也曾带过吗?
这种褪色的速度,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能量一样。
说不准,就是自己的金手指干的好事。
这种假设要是成立,也不知道它把这能量吸到了哪里,能不能给自己分点好处。
陶乐正在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就忽然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事实上,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屋里一个病患都没有。
行吧,大概是自己听错了。
护士小冯就在这时候敲门进来。
她的面上有些惶急之色:“陶大夫,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陶乐对这个特别勤快的护士小冯很有好感,当下便温和地道:“说吧,不用拘谨。”
她虽然这么说,小冯仍是期期艾艾地提出了要求。
这个要求在她看来是有些过份了,但在陶乐眼中却不算什么。
“行,晚上我可以跑一趟,为你说的那位好心人出个诊。”
“太谢谢您了!”小冯没想到她能答应得这样爽快,当下便语无伦次地谢个不停。
“只是,他的人现在是在京市三院.”
“没关系。”陶乐不以为意:“我跟你过去看看就是了。”
小冯是昨天晚上,才发现这个月汇给好心人的款子,被退回了。
不止是退回了当月的款项,连带着她前面两年汇过去的款子,都被对方打回了她的账户。
她打了电话,对方却根本不接。
这个电话她不是第一次打了,有的时候是道谢,有的时候是汇报思想,也有的时候是遇到了难以选择的事。
好心人的声音听着挺年轻,但却有一种让人宁静下来的力量,让她不自觉地信服。
所以要到京市来工作,也是因为他就在这里。
可惜他坚定地拒绝了与她见面。
但昨晚,她没有忍住,直接去了深深地刻在她脑中的地址。
这个地址,还是很多年前她好不容易讨要过去的,打着的理由,便是要给他寄些自己晒的干菜山货。
这个小区相当高档,里面尽是花园洋房,门口还有保安把守。
保安相当负责,问清了她要去找的楼号人家之后,便直接了当地告诉她,那家有人得了重疾,正在京市三院呢。
她心中一惊,想起自己被退回的汇款,心里忽然就焦虑起来,又连夜跑到了三院去。
靠着同业小伙伴们的帮助,她很快便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张启泰,男,29岁,因患有严重的胆道畸形入院,请了三院最有名的肝胆外科专家作了择期手术,手术时间就在前一天下午。
但在术后六小时,也就是前一天的夜半时分,他忽然出现了呼吸困难,低氧血症迟迟无法纠正,经主刀大夫与各科专家会诊,认为是术后并发了呼吸窘迫综合症,给予大量的抗生素进行治疗,效果不明显。
小冯赶到的时候,大夫们已经经过了新一轮的会诊,在原有抗生素基础上加了乌司他丁——一种蛋白酶抑制剂,临床上可用于治疗急性胰腺炎,慢性复发性胰腺炎,亦可用于急性循环衰竭的抢救辅助用药。
除此之外,又开了大剂量的沐舒坦(氨溴索),一次300mg,每天两次静脉滴注。
听说是这个剂量,小冯是心惊胆战——她虽是护士,但没在呼吸科干过,所以从没听说过能用这么大剂量的沐舒坦。
“请问,你是启泰的朋友吗?”她站在病房徘徊的样子,被张启泰的母亲看到了。
她是一位端庄秀雅的中年女子,就是在医院照看儿子,也照样穿着得体的套裙。
“阿姨,我是他以前资助过的人。”小冯嚅嗫着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来得有些唐突。
“原来是你。”这位母亲略一打量她,就点了点头:“冯娟是吧,你有心了。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