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清潺轻轻喘了口气,这北境的春天还是有几分萧瑟凄冷,可跋涉一晚上的风尘仆仆,额头上也多了几丝香汗。
墨故渊拗不过她的脾气,只得一路小心翼翼跟随,生怕她一口气撑不住,身子骨越发孱弱。
「鱼姑娘,要不就歇息一会吧,反正都从杏花村内出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墨故渊壮起胆子好心提醒道。
鱼清潺回眸撇了一眼,见墨故渊脸上堆满笑容,也不知为何心底就憋着一口气,许是关于不久前他因晚柠的事仍旧耿耿于怀。
「这会知道不急一时半会了?在杏花村的时候我看你心肠火热可是急的很呐,我怎么劝怎么拦都没用。」鱼清潺冷冷说道。
墨故渊哑然,看着鱼清潺模样,自知她心中还有几分别扭,毕竟当初在灌河之上,鱼姑娘为了自己可是连揽月追星都寸寸耗尽,最后还身负重伤,不然这区区几座大山也不会让她这般难堪。
心有千千结,如若能用嘴去解开也不至于如此苦涩。
江晨兽化要杀自己,而晚柠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她的复仇目的狠心将自己弃之不顾,墨故渊对此倒并无气恼,而自己却不愿见她被英山上的两人围剿诛杀,若要说出其中缘由,墨故渊也不会深究明细,既然事情发生在自己眼下,冷眼旁观终归不是他的风格。
知世俗而不世俗,总有些人的善意和真诚不会因为这个世道的险恶变得同流合污,亦或是自甘沦陷。
他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鱼姑娘一定是明白自己的,也是懂自己的,毕竟沧海流光岛一役,自己的言行举止早就证明一切。
只是墨故渊知晓鱼清潺对自己的了解,却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这便是让他百思不解的问题所在。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听她的话一意孤行救下晚柠?
鱼清潺看着后方墨故渊愣神的模样,瞬间明白这家伙又在发起呆来,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呆子。
「喂,你还走不走了,即便出了那藏龙洞还有山外山,也不知道羽涅和落葵他俩跑哪去了,饺子跟在他们身边我都不放心。」鱼清潺大声喊道。
墨故渊回过神来,很快来到了鱼清潺身边,他借着地势朝远方眺望了一会,随即又细细查探周边,片刻,默然摇了摇头,道「早前我们在隐入灌河的地下河床时便是在此地坠入,最后我还不忘朝羽涅交代顺着我们的气息跟随,想来应该是这藏龙洞里有某种屏障可以隔绝我们的气息,这才让羽涅和落葵找不到我们。」
鱼清潺挑眉,道「即是如此,到了地下河床就失去了灌河的踪迹,那分水岭应该就是在前面不远处的那块大石上了,」
墨故渊眼光一亮,笑道「好记性,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坠水途中那里的确有一块奇石伫立在上,将灌水一分为二,承上启下,泾渭分明。」
鱼清潺冷哼一声,她当然听得出墨故渊是在有意讨好自己,只怪他的表演太过拙劣,当她欲嘲讽两句时,耳畔边一阵柔风拂过,下意识间她的身影朝前倾斜,脚步顺势迈了出去。
「我牵着你走,这样就不怕灌河再次偷偷把你拽进水里。」墨故渊跑在前方,义正言辞说道。
手心里的温暖让她一阵恍惚,原来呆子也有不呆的时候,鱼清潺看着身前人,原本烦闷的心情忽而莫名就好转了起来。
女儿心思向来是海底针,何况当初自己为了他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然而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却一心要见义勇为,还是为了一个忘恩负义,毫不相干的女子,焉能教她咽下这口气。
她当然懂他,也知道他出手的目的,只是有些事不仅仅是因为懂得便能毫无保留去做到和相信,毕竟情爱一途,就算修行了一辈子的山上神仙也道不出真相大
白。
何况两人心生欢喜,却都是胆小如鼠之辈,关于爱,只字不提,却胜过性命。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石脆山脚下的一块参天大石前,而当日羽涅追随二人至此就是被眼前这块大石阻挡了去路,以至于连灌河的踪迹都不曾发现。
「怎么样,可有找到什么痕迹?」鱼清潺在环视一圈之后毫无所获,只得问向墨故渊。ap.
墨故渊在看了一会眼前的大石之后,亦是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不知羽涅他们究竟去了何处。
「我们至误入灌河被带到杏花村内,前前后后约莫有半月时光,羽涅找不到我们断然也不会在此地久待,应该是想办法找到其它地方去了。」鱼清潺缓缓说道。
墨故渊微微皱起眉头,随即说道「杏花村周边被四座大山环绕,村中人向来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出山的道路除了翻越四座高山外再无其它路径可言,这一次我们也是为了找到羽涅才原路返回,照此看来,羽涅他们应该是想办法去了别地了。」
听着墨故渊分析的头头是道,鱼清潺转了转眼珠,问道「那接下来该去哪里找到他们呢?」
墨故渊回道「之前我已经探查过周边地界,也没有发现羽涅他们留下的踪迹,想来应该是久寻我们不至去往了别地,至于该怎么找到他们我想你袖子里的那家伙应该知道。」
鱼清潺一愣,很快想起自己袖子里还藏着一位小祖宗,当即立马挥袖抖了抖,见半天抖不出个玩意来,于是便直接用另一手从袖子里将棉花云给掏了出来。
两人定睛一看,原本还是七彩斑斓的云彩此时变得一团灰黑,光彩亮丽的外表不复,眼下竟是成了一朵阴云,看上去多了几分萎靡。
「你......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要死了吧?」鱼清潺喃喃说道。
棉花云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撇了一眼两人后,也懒得开口理会。
鱼清潺一时琢磨不透它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看向墨故渊,眼中露出疑惑的眼神。
墨故渊亦是没有头绪,当初在杏花村的时候这团棉花云还生龙活虎的,要不是关键时候有它的帮助,自己两人说不定还被困在龙王蒌里出来不得。
等等!
墨故渊似乎是想起什么,他将棉花云从鱼清潺手中接过,随即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一会,片刻,墨故渊脸色认真且肃穆,道「那日你在龙王蒌里幻化的七彩光幕可是你之前吞噬的虹兽灵力所来?」
棉花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继而整张脸缩进云层之中,只留下一句「大白天的,别打搅本尊休憩。」
鱼清潺哪能容得它在自己面前放肆,即便可能知道它变成这样应该是和自己有关,毕竟这一次误入灌水可是差点被斩龙剑给抹杀,幸好关键时刻棉花云及时伸出援手。
棉花云若因为自己再次陷入困境,那自己以后怎么拿它练手呢?
「喂,可不是我不让你睡啊,先把话说清楚,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我该怎么和你爹妈交代呢?」鱼清潺提起棉花云,眼睛直勾勾的说道。
墨故渊看着她大手大脚的姿态,心中不禁对这团棉花充满了同情,好在对待的不是自己。
棉花云可以不予理会墨故渊,却唯独打心底害怕鱼清潺,说不清缘由,就连亲近喜欢也是她,不然也不会藏身在她的袖间之内。
「交代个屁啊,我连我爹妈都没见过你能找到呢?再说了,创造我的龙神大人早就不在人世了,你逗我玩呢?」棉花云哭丧着脸,极不情愿透出脸蛋说道。
鱼清潺看着棉花云一副病丧姿态,加上口气无奈,倒是又添了几分萌趣憨态。
「呦呦呦,瞧把你给委屈的,你放
心,跟着我混难道我还会亏待你不成?我就是问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的,可是因为龙王蒌里的缘故?」
棉花云苦叹一声,无力点了点头,道「龙王蒌是一件上古神器,也是道家斩龙真君惠子的随身法宝,龙王蒌中包罗万象,自成天地,传说不论是活物或者死物,到了里面都会成为不朽的存在,而我们不得已遁入其中,加上没有外人的解救,若不是我那些彩虹灵气超然物外,怕是我们就要迷失在龙王蒌里的世界中了。」
两人听闻,看来事情的大概真和自己预料的相似,倒是有些难为它了。
就在鱼清潺准备信誓旦旦向棉花云保证替它多找些大补的灵气时,后者悠哉悠哉说道「本来也没啥事,就你俩隔着七彩云幕磨磨唧唧,脱个衣服都脱了老半天,跟谁愿意看似的,可是把我害惨了呀,半个时辰,哪有人像你们这么折磨人的,我家底都被掏空了。」
鱼清潺一怔,墨故渊同样脸色一愣,继而两人目光不约而同相视看来,若不是棉花云此刻提起,两人都差点忘记了当初那段旖旎悱恻的时光。
鱼清潺红着脸,在棉花云大惊失色的高呼下,再一次被鱼清潺狠狠的揉捏在手,一脚踢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