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突然热闹了起来，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争先恐后地涌进了大殿，一个个虔诚地在蒲团上跪下。

    优昙华就这样站着，和一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老者扯了扯优昙华的衣角，问道：“姑娘，你怎么不拜呢？无尘垢佛可灵了，只要你拜他，他会听见的。”

    优昙华愣怔，半晌，机械般开口道：“就因为他能听见，我才不能拜他，拜他的话，他就会知道我还活着，他已经是佛陀，若是尘缘未了，就不能飞升真佛了。”

    这句话刚说完，优昙华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句话……为什么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无尘垢佛飞升真佛失败，转世成了慕浮生。

    世人都说佛陀是尘世因果未了，转世特为来偿还因果。

    优昙华捂住心口，她的心脏一阵一阵的钝痛，如果刚刚那句话是她的前世说出来的……

    那么慕浮生这一世与她的纠葛，只是为了偿还上一世的因果吗？

    不知什么时候，大殿里熙熙攘攘的信徒一个个又都离开了，只有最右边离她不远处的蒲团上还打坐着一个人。

    优昙华猛然转头看去。

    那人也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比慕浮生往日的淡然又增添了几分无悲无喜。

    他虽然看着优昙华，却又好像穿过优昙华看向了远方。

    “你……是无尘垢佛……”优昙华笃定道。

    “那姑娘又是谁呢？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张口仿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优昙华张了张口，盯着无尘垢佛半晌，才道：“我找人，我找我的小和尚。”

    只一句话，她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无尘垢佛默然，也这样看着优昙华许久，好像穿透优昙华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优昙华又催促了一遍。

    “他在哪里？你把他藏到那里去了？”

    转而她又变得气势汹汹，双手已经蓄起了两团业火，装腔作势道：“这不过是个幻境，我这业火没有烧不掉的东西，你再不说，我便烧了你这大殿……”

    她说的玩的，这是小和尚的前世，她如何舍得？

    但优昙华真的急了，话语里的哭腔更甚了。

    “我不管什么前世，我不要仰望他，他是我的小和尚，我一早便抢来了，我不论如何不会放手的。”

    “你把他还给我……”

    无尘垢佛双眼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隐去，恢复成那双无悲无喜的眸子，他终于开口道：“即使他情根已断？”

    优昙华一愣，猛然抬头，口不择言：“你怎么知道……”

    “他情根断是我设下的……”无尘垢佛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优昙华却仿佛像被点着了一般，化作一团业火就冲着无尘垢佛而去，无尘垢佛不闪不避，就这样被优昙华的业火扼住了喉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优昙华逼问道。

    她从来不轻易用业火做此动作，因为喉咙是最脆弱的部位，几乎没人能承受住。

    但在这人面前，她知道如果不全力以赴，便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可无尘垢佛就这样打坐着，只是很好奇地低头看了一眼脖颈处的业火，了然地勾了勾嘴角。

    接着，他继续说道：“姑娘听我说完，我断了他这一世的情根，只是为了防范我的三个徒弟，佛子尚且年幼，我那三个徒弟自是知道我为何转世，情根在便抓住了我的软肋。”

    优昙华听得稀里糊涂的，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怕三尊会利用我威胁他？”

    无尘垢佛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又道：“不过现在我不担心了，你很强，竟然早早地将他抢了。”

    优昙华耳边传来无尘垢佛沉沉的笑声。

    这几声笑声真实的仿佛不像是一个佛陀会发出的。

    优昙华正摸不清无尘垢佛是什么意思，却又听到他说道：“我现在把他还给你。”

    无尘垢佛合十的双手撤开了一只，遥遥一指，朝着不远处的佛像下，正对着的蒲团。

    慕浮生就这样闭眼跪坐着，对着自己的前世，如一个信徒般虔诚地许愿。

    但此刻他仿佛陷入了沉睡，好在系在他腰间的骨链闪了闪，优昙华探到了他的佛息。

    接着，无尘垢佛化便成了一道虚影消失了，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对我许的愿望，是你，所以我出来满足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