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浮生站在优昙华面前，两人之间仅隔着一颗颗的舍利子。

    他继续抬脚。

    然而只是一步，他的骨头就仿佛被拧碎了一般，这是舍利子在阻止他靠近阵眼。

    好在他的法袍已经完全被血液浸透了，没人可以看到法袍之下支离破碎的皮肉。

    慕浮生甚至还安抚地冲优昙华笑了笑，道：“前辈，别怕，我来陪你。”

    慕浮生每走出一步，便留下一个血色脚印，观在抑制不住地哭喊道：“师父，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现在的师父根本就不是帝尊的对手，缺了六根肋骨，常人站都站不起来了，可师父还在闯阵眼。

    师父是在送死吗？

    优昙华也很好奇，面前这个人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她一只手就可以弄死他，可他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而且，为什么要说陪她这种可笑的话？

    难道这个人知道她现在五脏六腑都快被烧化了？

    她刚刚试着从这一堆舍利子包裹的地方出去，可一碰到这些金光，骨头连带着皮肉就像被搅碎了一般。

    这个人从外面走进来难道不疼吗？

    他身上为何这么多血？

    慕浮生低头，他感觉自己又吐了一口血，真是太狼狈了，他真的不想让前辈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他伸手在嘴唇上抹了抹，可他忘记了，他的手指上也都是血，这么一抹又更加狼狈了。

    这让他有点懊恼，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优昙华情不自禁伸手点了点他的眉毛，慕浮生却在手指碰触自己的一瞬间，捉住了优昙华的手。

    他笑了笑，心疼地攥紧了优昙华的手，道：“我没事。”

    两只手十指紧扣，慕浮生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他这才回头，冲着众人一字一句说道：“带所有人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苍蓝瘫在地上，将一口鲜血咽进肚子里，喃喃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去阵眼干什么？现在你也变成阵眼了，你疯了吗？”

    原本六根佛骨是用来抵消舍利子的，现在佛骨的主人也进了阵眼……

    那八十一颗舍利子和佛骨等于全压在了阵眼上。

    苍蓝觉得不是慕浮生疯了，就是他疯了。

    “你是佛子，你的前世无尘垢佛是怎么做的？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你为了陪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想毁天灭地吗？你想毁了无尘垢佛护着的一方天地吗？”苍蓝质问道。

    慕浮生没有回答他，他看了看优昙华，眼里尽是宠溺。

    苍蓝又恨声提醒道：“她现在对你没有攻击力，你还有机会……杀了她！”

    优昙华眸色一变，单手掐在了慕浮生的脖子上，她的指尖带着红黑丝的魔息，而慕浮生的脖颈在她的手里显得纤细又脆弱。

    “你是来杀我的。”优昙华道。

    慕浮生又是一笑，温柔道：“不是，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优昙华的手指已经掐入了慕浮生的皮肉里，但又因为这句话停住了。

    观在爬着向前，大喊道：“帝尊，你醒醒……”

    “快走，”慕浮生又催促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赫连萧按住了观在的身体，定定地看着慕浮生，半晌，才道：“慕浮生，你记住我说的。”

    如果优昙华魂飞魄散，他会让天下人都给他陪葬！

    “走！”说着，赫连萧拉起观在，又看了苍蓝一眼，“要找死你就在这里呆着。”

    “从来就没有为了天下苍生，便舍弃了一人的道理，”慕浮生朝优昙华脸上凑了凑，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我若连你都护不住，又谈何护佑苍生？”

    苍蓝身形一顿，不可思议地看了慕浮生一眼，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