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算盘从外面回到绣坊,顾不上一身的灰尘,就先去见沈秀。
沈秀正在教几个绣娘剪贴绣,这剪贴绣是用各种绫罗绸缎以及棉布,再经过缝缀、堆贴、剪裁等技艺,做成各式各样的造型,既有浮雕感,色彩又明艳大方。正适合用在色彩单一的细棉布上。
几个绣娘都学得很认真,她们中大部分人都是学的蜀绣。而剪贴绣则是湘绣的一种技法,所以除了温绣娘外,她们这些人连听都没听过。
温绣娘虽会一点剪贴绣,可是并不精通。
沈秀打算先把她教会,然后由她将剪贴绣传给其他几个绣娘。
她正在给温绣娘讲,如何裁剪布料时,郭算盘闯了进来。
“其实这剪贴绣说起来无非就是,用布头代替颜料,用剪刀代替画笔,你把它想成绘画就简单多了。”沈秀叮嘱完温绣娘,便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她让郭算盘跟自己出来,然后找了个安静的房间,便坐下来问道“蚕丝的事情怎么样了?”
郭算盘道“总算没有辜负沈娘子的托付,慧真大师已经同意把寺里的蚕丝卖给我了。”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绣坊。
沈秀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这郭算盘办事确实靠谱。而且他还知道此事不该大张旗鼓,没有以绣坊的名义买蚕丝,而是用的自己的名义。
沈秀微微笑了笑道“据我所知,寺里的僧人已经习惯了用蚕丝,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郭算盘道“本来我刚去玉泉寺的时候,他们确实不想把蚕丝卖给我。后来我想方设法说服了他们,又买来了些棉花与他们交换蚕丝,这样才弄到了几十斤蚕丝。”
几十斤蚕丝不少了,起码可以做几十件夹衣。
沈秀很满意郭算盘的办事速度,想起自己先前说的话,这时候是该兑现诺言了。
“从明天起,你就是霓裳绣坊的掌柜了。以后我要专心做细棉布衣裳,绣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沈秀说到做到,很快就把绣坊的伙计和绣娘召集了过来,跟他们说了这个消息。
众人知道这段日子,郭算盘很得沈秀重用,因此并不觉得意外,都纷纷向郭算盘道喜。
郭算盘笑着一一回礼,并不因为当上了掌柜就傲慢起来。
只是郭算盘当掌柜的消息传到锦心绣坊时,范光祖还特地过来了一趟。
“这个郭算盘年纪这样轻,是不是该让他历练几年再做这掌柜的?”范光祖看着沈秀的脸色道“当然,霓裳绣坊这边,是你说了算。我只是觉得郭算盘太年轻了一些。”
沈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拿起手中的一块细棉布看了又看,然后开口道“范掌柜,你看我手中的这块布料如何?”
范光祖随意扫了一眼,敷衍道“这细棉布的颜色倒是雅致。”
沈秀道“这就是从省城捎来的细棉布,一共有四种颜色,一样是藕荷色,一样是水绿色,一样是银灰色,还有一样是天青色。”
范掌柜对这细棉布一点兴趣都没有,便哦了一声,又问道“郭算盘做掌柜这事,沈娘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秀放下布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人把郭算盘叫了过来。
郭算盘如今已是郭掌柜了,换下了做伙计时穿的粗布夹袄,穿上了长袍,因为人长得精神,那身长袍穿在他身上便显得格外合身。
“沈娘子,范掌柜。”郭算盘进来看见范光祖也在,心里不由有些忐忑。
沈秀招呼他上前看布料,“郭掌柜,这是从省城捎回来的四色细棉布。”
郭算盘听到细棉布这几个字,便上前认真地看了一眼,又摸了摸布料。
“沈娘子,眼下正值二月,是穿夹袄的季节。这藕荷色和银灰色,颜色既大方又耐脏,肯定会好卖。至于这水绿色和天青色两种颜色,这个季节穿太浅的衣裳不大合适,不如等到夏天的时候,多进一些。”
沈秀点头“你说的有理。我也觉得这两样细棉布适合做夹衣。只可惜去省城买布的人,只捎回了这四样颜色。光是这几种颜色,未免太单调了些。”
郭算盘开口道“沈娘子要是嫌细棉布的颜色太单调,我们下次可以多买些白色的细棉布回来。府城有不少染坊,我们可以让他们帮忙染颜色。”
这个时候,范掌柜插言道“染坊帮忙染颜色,也是要花不少钱的。”言下之意是有些不赞成。
郭算盘道“我问过从省城买布的人,听他说,白棉布是一尺四十四文,有色布是一尺五十八文。一尺就相差十四文。”
“府城的染坊染布是论匹计价,一匹要三百文钱。
一匹是三丈,三丈是三十尺。
而我们在省城买的有色布,一匹就要比白棉布高出四百二十文钱。
这样算下来的话,我们不仅不会多花钱,而且每匹布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