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书童连敲了几家,也没有人家肯收留他们。
主仆两个一筹莫展时,街上走来了一个行人。
沈士奇看这个行人五官端正,一身的书卷气,猜到对方应该是来京中赶考的举人,便拦了一下,“这位兄台请留步。”
他拦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住在百花胡同的胡举人。
胡举人本来是趁着天气不错到外面闲逛的,这一逛就逛到了这时候,如今遇到有人拦路,还以为对方是问路的,便停下了脚步。
沈士奇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求过人,而且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可是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不求人也不行了。
胡举人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沈士奇开口。
“不知这位兄台能不能帮我们暂时找个住的地方。”沈士奇道“我是赴京赶考的举人,本来半年前就出发了,只是路上出了点意外,才延误到今天。本来想住客栈的,没想到走了几家,一间空房也没有了。”
胡举人听说沈士奇是赴京赶考的举人,当下便明白了他的处境,对他的境况也颇为同情。
“既然你们没有地方住,那就跟我来吧!”胡举人道“我在京城租了间房子,挤一挤的话,还是能容下三个人的。”
就这样,胡举人便带他们主仆二人到了百花胡同的宅院。
宅院里如今住满了人,有好几个还都是赶考的举人。
沈士奇带着书童一进来,就听到了房间里的读书声。
尽管这宅院住这么多人,有些拥挤,可是环境却还不错。
沈士奇就在读书声中走进了胡举人租住的房间。
只见房间家具俱全,角落里摆着一张木床,窗户下则放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胡举人等沈士奇安置完行李,便到外面借了把椅子,请沈士奇坐下,看看天色不早,便问他们主仆二人吃过饭没有。
沈士奇还没说话,书童已摇了摇头。
胡举人道“正好我也没吃饭,你们稍等,我去把晚饭端来。”
沈士奇还没来得及客气,胡举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胡举人便把晚饭端来了,三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一大碗青菜汤。
胡举人将馒头分给他们,很自然地说道“粗茶淡饭,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沈士奇当然不会嫌弃,赴京赶路的途中,有好多次宿在野外,他都是用这馒头果腹。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胡举人的晚饭就只是馒头和青菜汤。而且馒头还不管够,每人只有一个。
那天晚上,沈士奇是饿着肚子睡的,一个馒头当然吃不饱,何况他们还赶了半天的路。
第二天早上,沈士奇便让书童买了些熟食和包子回来。
昨天已经吃了人家的晚饭,今天早上当然要请回去了。
等三人吃完早饭,沈士奇便想带着书童告辞。
胡举人知道他们在这京城中也没有亲友投靠,就问他们有什么打算。
沈士奇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能找到一家还没客满的客栈最好,找不到的话,就和胡兄一样,先租间房住下吧!”
胡举人道“既然你们出去也是要找房,不如我帮你们问问房东,看他们家还有没有多余的房子要租。”
沈士奇却觉得太麻烦胡举人了,便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从百花胡同出来,书童便问沈士奇,他们接下来要去哪。
沈士奇道“先找个行人问一下路吧!我想找个离贡院近一点的住处。”
为了能找个合适的住处,主仆两个奔波了一天。
只是京城的客栈确实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沈士奇只能选择租房。
可是房主猜到他是来赴考的举人,便狮子大张口,两间破厢房,竟要他五十两银子。
沈士奇的身上如今只剩了四十两银子,别说银子不够,就是够的话,这些钱都交了房租,那他们接下来的两个月吃什么喝什么。
万般无奈之下,沈士奇便拿出身上的一件玉佩,让书童到当铺里先当上几十两银子。
沈士奇在当铺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书童出来。
“玉佩当了吗?”沈士奇问道。
书童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
书童道“他们给的银子太低了。公子这块玉佩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的,可他们竟然只肯出十两银子,简直太欺负人了。”
书童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抱怨道“还有刚才的那个房东,那样的破房子,也敢要五十两银子。”
“那我们又能怎样呢?”沈士奇道“没有房子,我们如何在这京城落脚。难不成今晚又要寄人篱下吗?”
书童道“公子,其实那位胡举人心肠挺好的。要不我们求他帮忙,找个便宜点的房子。”
沈士奇道“我们已经麻烦过人家一次了。还是不要了。”
书童忍不住叹口气“那只能再找家当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