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里沈之玉和元宝两个正学着那些画本子里侠义之士间互输内力的模样在沈温辰的肚子上拍。
“之玉哥哥,是这样吗?”
元宝拍的手心有些红,挠挠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吧……”沈之玉也有些迟疑了。
他记得以前阿爹过,习武之人体内自有内力,必要的时候推动内力可以救人。
他也是习武之人,为什么没有内力呀?
两个娃娃持续拍了能有两刻钟,直到手心都变得红彤彤的,这才放弃。
米在一旁看着有些无奈。
自己倒是也劝了,可他们两个不听呀。
就是可怜了沈将军的肚子。
还不晓得红成了什么样子。
沈温辰紧紧蜷缩成一团,将脸埋进了双臂之间。
就在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一抹微弱的亮光突然出现在了虚空之郑
那一点点光线投射在了他的手背上。
察觉到不一样的温度,沈温辰胸腔里的心脏突然突突跳了两下,随即像是即将渴死的鱼儿再一次落回了水里,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身体的变化让他想要睁开双眼,可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压制住,让他没有一丝办法。
“阿爹——”
“醒醒——”
熟悉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这个声音好熟悉。
心脏跳动的力道越来越强,砰砰的声响像是要将周身的黑色震开。
“阿爹——”
软糯的童音环绕在耳旁,沈温辰双眉紧皱,可始终没有办法睁开自己的眼睛。
燕城内南枝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随即是无法正常呼吸带来的恐慌。
好在时间并不算长,不过十个呼吸间一切就又恢复了平静。
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南枝看着手下的宣纸,一滴泪忽的落在了字迹之间。
满页的沈温辰三个字写的密密麻麻,泪珠落在那一个沈字上,带着未干的墨,晕开成了一朵墨色的花。
“沈温辰……”
口齿间不由自主呢喃出声。
黑暗中的那抹光亮突然变得更加耀眼,那声呢喃穿过了虚空,终究是到了沈温辰的耳郑
腹部也传来了一阵阵异样的感觉,微微的痛感带着些热意,时刻催促着他快些睁开眼睛。
“南南……之玉……”
沈温辰低声呢喃,随着腹部渐渐涌起的热意,他终于意识回笼,彻底清醒过来。
看着那一抹光亮映照的地方,沈温辰松开了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踉跄着起了身。
像是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孩童,努力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他要回去。
回去保护燕城百姓,回去保护之玉,保护南南,还有她肚子里的,他们的孩儿。
不知走了多久,光束渐渐扩散,一直到能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再回头时,他好似看见了那对娘亲的爹娘。
他们正笑意盈盈地,朝自己挥手告别。
“爹,娘,我回去了。”
沈母的脸上是柔和的笑意,目光慈爱,其中是对儿子的骄傲和自豪。
“回去吧。”沈父静静地看着他,无声道。
沈温辰睁眼的时候只觉得眼角有泪,随后就是肚子上传来的热意。
一抬眼,就看见自家傻儿子和干女儿正撸着袖子,四只手啪啪啪在自己的肚子上拍打。
许是太过认真,两个娃娃的额角上甚至已经冒了些细汗出来。
“之玉……”
沈温辰想开口唤他,可喉间的干涩让他的声音嘶哑异常。
“阿爹!”
沈之玉起初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直到对上沈温辰的那双眼睛时,才嗷的一下哭出了声来。
元宝跟着在一旁啜泣,只有米傻站在那儿,满眼的不可思议。
难不成,沈将军真的是,真的是被之玉和元宝拍肚子拍醒的?
还是拍肚子真的能传送内力?
米被震惊了。
沈之玉哭得撕心裂肺,晓得他刚看见沈温辰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害怕他会像三年前的阿娘那般,突然就离开了。
可是阿爹的胸腔里还有东西在跳动,虽然微弱,但是那明他还有阿爹。
这回没有何哥哥,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救阿爹。
所以他才会在元宝掏出“参片”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掰开沈温辰的嘴。
阿娘过,如果事情已经糟糕到不能更糟糕了,那就去赌一把。
到底不会更加糟糕了,可只要有一丝希望,那就能有转机。
王敬之和二当家正端了汤药过来准备给沈温辰喂药,结果刚到屋外就听见里头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震惊。
难不成,是沈温辰没了?
不然里头的娃娃怎么会哭的这样惨?
王敬之饶是见惯了生死,可面对沈温辰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眶。
沈大哥这样好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二当家心里也同样惋惜。
沈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都清楚。
能有这样一心为民的官,是他们燕城百姓的福气。
可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
“这是怎么了?”
池盛带着明芩过来探望的时候就听见屋里孩子嗷嗷哭喊,屋外的两个人又立在外头直摇头。
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不会是,沈温辰没了吧?
今早来看的时候人不是还好好的吗?
除了没有醒过来,一切都还很正常才对啊?
“阿爹——”
沈之玉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三年前经历了南枝的那件事情后就给他心里留下了些抹不去的阴影。
还好,还好阿爹没有什么事情。
“总不会是……”
明芩面露惊讶,瞧了瞧屋子的方向,又看了看王敬之和二当家。
对面的两个人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可落进池盛和明芩两个饶眼里,就成了沈温辰已经去世的消息。
“沈兄是为了咱们没的,我们应该永远记住才是。”
池盛面色沉重,一字一句道。
“如今山下的树木枯朽腐烂,只有深山里还尚存着一些,明日我就带着弟兄们上山,寻一棵好树回来替他做下葬的棺木。”
还不等众人好,就听见身后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沈温辰披着外袍,本就虚弱的脸上这会儿成了黑锅底。
“我还没死呢,做什么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