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程慕清放在塌上,转身取来干净的帕子。
“你这么瘦,居然还……”程慕清将胳膊搭在扶手上,拄着脸,“这么有力气~”
林珩半蹲着身子,一言不发的擦她的脸。
她小脸白净,双颊粉白,像刚出生的婴儿,好似稍微用些力气,便会擦破。
林珩又给她擦干身子与头发,拿来一身干净的衣裳,帮她换上。
程慕清很享受的,时而抬起胳膊,时而抬起脚。
她觉得自己很累,比练了一天武还累。
“头发没干,先不要睡。”林轻声哄着她。
“我累……”程慕清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些撒娇的语气,“林珩,我累。”
林珩目光一柔,转身又换了一张干帕子给她擦头。
“我给你擦干,你再睡。”他说着,用帕子将她头发包住,轻轻的按压揉捏着。
“哈啊~”程慕清打了个哈欠,将窗户推开。
顿时,一股强劲的吹来,将她吹得,鸡皮嘎达都起来了。
林珩将窗户关严,一本正经道,“会生病的。”
“没事,我体制好。”程慕清双臂环胸,脸上还带着些小骄傲,“从小到大,我几乎都没生过病。”
“那也不行。”林珩说道。
“人给你,你就暴露本性了。”程慕清撅起嘴,“现在就开始教训我了。”
“我没……”林珩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那你换个语气跟我说。”程慕清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阿清……不要开窗,不要睡……好不好?”林珩瘪这嘴,可怜巴巴的看向她。
“哦~”程慕清扑哧一笑,扑到他怀中,抱着他的腰,将头搭在他肩膀上,“那~好吧~”
林珩垂着眼,唇角向上扬起。
他仔细擦干她的头发,换了一张又一张干帕子,才给她的头发擦成八分干。
程慕清已有了些困意,迷迷瞪瞪的,她听见林珩说着——
“别睡,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啊?”程慕清声音软绵绵的,细如蚊鸣。
“从前有个姑娘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狗,小狗对姑娘充满敌意。姑娘便每日给拿剩饭剩菜给它,渐渐的,两人熟悉了起来。但就在某一日,姑娘不见了……小狗站在两人曾一起待过的树下等待……等啊等啊……”
“等到了姑娘……”程慕清下意识附和着。
“嗯。”林珩测过脸,吻她还略有潮湿的头发,“它等到了。”
“不好听。”程慕清换了姿势,躺在塌子上,枕着他的腿,呼吸逐渐便沉。
她睡着了。
林珩摸了摸她的头,确定头皮差不多干了,便没叫醒她。
这一觉,程慕清一直睡到了晌午。
不知是不是林珩讲故事的缘故,梦中,程慕清看见一只纯黑的、到人腰的狗,向她本来。
而她,则狼狈的转身逃离。
那狗锲而不舍的向她追,凶神恶煞的长着獠牙,舌头上,口水泛滥,一副将她当食物的样子。
“宫里来人了!要王爷接旨!”
还在梦中被狗撵的程慕清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锤了捶自己的头。
“阿清。”
“嗯?”程慕清眨巴着眼睛,“怎么了?”
“宫里来人了。”
……
程慕清一直认为,雨天应当在家中休息。但一想起不知何时会有意外发生的生活,她又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想办法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车室内,小茶几上放了几颗薄荷。
薄荷尚小,味道却十分正。
清新的味道让人头脑清醒。
程慕清坐在座椅上,一旁的林珩挨着她,为她拨荔枝。
这荔枝是从洛阳运送回来的,而荔枝被运到京城时,因环境问题,坏了大半。
齐王府也只分得十几颗罢了。
林珩手指灵动的将荔枝剥皮,露出里面白嫩水灵的芯。他小心翼翼的将荔枝放到程慕清面前。
对方一口吃下。
“好甜啊~”程慕清满脸陶醉,“如果凉一点更好了。”
“呼~”林珩对着荔枝,大口吹起气来。
“哈哈~”程慕清笑起来,她掐着林珩的脸蛋,“这么吹,就能凉呀?”
林珩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那要怎么才能凉?”
“用水或者冰镇一下。”程慕清道,“回府再说吧。”
“嗯。”林珩默默点头,记下。
“轰——”
天际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程慕清撩开车帘,瞥了一眼。
街道两侧的商贩已经走的差不多,路上时而有行人匆匆而过。
豆大的雨水自天空坠落,落再地上,溅落出一个雨花。
“下雨了。”程慕清望着窗外,喃喃道,“真是下个不停……”
有雨水顺着风,刮入车室,打在程慕清的脸侧。
林珩抬起袖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水渍。
“你说……我们能快乐轻松的过完下辈子吗?”程慕清长叹一口气,她微微垂下眼眸,看上去有些伤春悲秋。
“能。”林珩说着,提议道,“我们离开京城吧。”
他们真的能离开吗?
细品之下,已是局中人,难以出局。
“好啊。”程慕清面上一笑,“我们离开京城吧。”
说话间,马车已停在武安侯府前。
今夕与明晨撑着油纸伞,扶着二人下马。
雨水哗哗,敲打在伞上,劈里啪啦直响。
雨下的很大,伞根本遮不住,两人步入正厅时,衣裳已湿了大半。
“怎么这个时候来?”陶氏从丫鬟手中拿来帕子,给程慕清擦脸上的水珠。
“自然是有要紧事。”程慕清笑笑,自觉的从她手中接过帕子,将脸上的雨水擦干。
“什么事?”陶氏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虽然自家姑娘做事有时候很毛躁,但她说有要紧事,那这件事便不一般。
“王爷要去巴蜀赈灾了。”程慕清努力笑了一下,“我也会跟着去。”
“赈灾?”陶氏不解的蹙了下眉,“自古赈灾都由皇帝心中皇位候选人前去,齐王……”她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
“齐王没有争储的心思。”程慕清替她解答,“但有人却想让齐王参与进去。”
“不去,不行吗?”陶氏问。
“早上宫中便来了圣旨。”程慕清道,“我们不能抗旨。赈灾这件事,是必须要干的。”
堂上,程侯爷将这些话一样不落的听在耳中。他端起茶碗,听着屋外传来的雨声,表情平淡,没有一点惊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我不知道似王会怎么对待灾民,会怎么安排。但我想……如果他办的好,我与齐王便不插手。这功劳,便让他一人得。但……如果他不顾百姓死活……”程慕清抿了抿唇,“我不能接受,我们是一定会好好赈灾的,为了百姓……我宁愿不遮掩锋芒。”
“那便用心去干。”程侯爷将茶碗放下,“需要为父做什么?”
“离京。”
程慕清认真道,“游山玩水也好,去找我大哥也好,总之,不要在京城待了。”
程侯爷与陶氏心中都明白,她是怕两人成为她的负担。怕京城一朝生变,他们会成为累赘。
“好。”程侯爷点头,“何时?”
“越快越好。”程慕清抿了抿唇,“去北境,找我大哥。让他时刻都做好准备,因为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氛围有些凝重,屋内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嫂嫂也跟着一起去。”程慕清道,“现在的京城,已经很危险了。”
她说着,便听得一道悦耳的女音——
“我不走。”
楚氏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她身后是磅礴大雨。
雨悄无声息的越下越大,瓢泼大雨自天空落下。
楚氏目光坚定,看着屋内众人,“武安侯府,不可以没有人。”
“可是,留下来太危险,若是哪天你们遭遇不测怎办?”程慕清解释,“若你们被抓去成为人质,又该怎办?”
“我们的确做不到,都离开京城。”程侯爷说道,“毕竟慕陶在北境,我们留在京城,就是为了避免慕陶造反,留下来当人质的。”
“爹娘,你们可以离京的,但我绝对不能。”楚氏说道,“我是慕陶的妻子,我必须留在京城中……这样,也不会让人疑心啊。”
程慕清明白她的顾虑,也明白,她说的是对的。
“嫂嫂,你也我的家人,我不希望你的生命受到威胁。”
楚氏莞尔一笑,“放心,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让我涉足险境。就算我真的被抓起来,有人拿我来要挟你,我也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程慕清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
“阿清,如果我真的被拿来要挟你,要挟慕陶。请一定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楚氏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很多事都说不出对错,所以,坚持自己心中所认为的。爹、娘……这句话,也替我转告慕陶吧。”
她回眸,对程侯爷与陶氏说道。
“嫂嫂,你这话说的,怎么跟遗言似的?”程慕清蹙眉,看上去,很担心她。
“瞎说什么?”陶氏瞪了她一眼,转身又拉着楚氏的手,好生安慰了一番。
“爹娘,我已经给您二位联系好了商船。”程慕清掏出两块牌子,对二人交待一番。末了,说道,“我与王爷后日便启程去往巴蜀,就不送二老了。”
“我们都多大了,还用你送?”陶氏说道,“你一路小心才是。”
“嗯。”程慕清应着。
程侯爷忽然将目光一转,看向林珩,“贤婿,来。”
林珩看了程慕清一眼,默默跟过去。
程侯爷带着他走到堂后,在小桌前坐好。
“齐王殿下。”
“是。”林珩显得有些拘谨。
“放松些。”程侯爷笑了一下,他给林珩到好茶,“你与小淑,在一起了吧?”
“嗯……”
“小淑性子,看着没有城府,成天笑嘻嘻得……其实这孩子心思重,有时候也会心急办错事。”程侯爷缓缓说道,“王爷,我知道您得性子要比她沉稳,所以以后很多事,还需要您多费心。”
“侯爷谬赞。”林珩垂着头,“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她在护着我。”
“听一念说,你一直在拼命的随他习武。”程侯爷道,“虽然没什么进展,但你肯为了小淑付出努力,便很让动容了。”
林珩只是将头低得更深些。
“你看到,我与我家夫人了吗?”
“嗯……”林珩点头。
“你从中发现什么了吗?”
“你们……你对侯夫人……很好。”
“嗯。”程侯爷点头,“但她其实对我也很好。”
房间安静了片刻。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首先是信任,其次是包容。”程侯爷道,“你要包容她的一切,做错事后,不要第一时间训斥她。而是要与她一同寻找解决的办法……女子,也总是嘴上不说,心中欢喜。我家小淑倒有话直说……但小淑太自立,你适当护着她,让她能感觉到,你的深情与温柔。”
随着雨渐渐便小,程慕清与林珩准备离开。
程侯爷等人将二人送到门口,看着二人上车。
程慕清回身与几人道别,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袁珍珠站在柱子后面,双眼空荡荡的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
察觉到她目光的变化,众人回身看去。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袁珍珠便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她身形依旧消瘦,只是面容要比一开始见到她时好上许多。
“齐王殿下,齐王妃万安。”袁珍珠行过一番大礼,正过身,直直的盯着程慕清。
“是……有什么事吗?”程慕清不解的问她。
“王妃。”袁珍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臂撑着地,“请王妃,王爷替袁家做主!”
雨后的空气还带着一股土腥味,地面一片潮湿,有些地方还积着水渍。
“快起来。”程慕清力气大,一把便将袁珍珠拉起来。
“王妃……”
“我明白,你说的为袁家做主。”程慕清道,“但王爷如今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聪慧过人,断案如神。王爷,也只是想当个闲散王爷,并不想牵扯进朝堂斗争。”
“可我听说,今上有意将皇位传给齐王。”袁珍珠双目瞪得滚圆,死死抓着程慕清的袖子,“王妃娘娘,您就应了我吧……我不求您现在就给袁家正名。只要等狗皇帝驾崩,您给袁家翻案就好。只要找到司马治,当年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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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侯爷:《如果将抓住女子的心》限时开课,先到先得啊~
林珩:给我来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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