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程慕清狐疑的看他，舀起一勺汤喝下。
杨舒睿仿佛没看到她的目光般，也为自己盛了一碗馄饨，坐在她对面吃起来。
“带着个面具都能吃。”程慕清看他慢条斯理吃着馄饨，不禁感慨，“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吧？”
“嗯。”
“你是不敢摘下来吗？”程慕清忽然问，“因为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为什么怕？”杨舒睿眼皮未抬，“孤是启国太子，这里所有人都是启国旧人，孤怕什么？”
的确，这里所有人都认他是主子。哪怕都知道他不是启国的亲儿子又有什么用？那些启国的人，需要一个引子，一个能引出复国的由头。
“我们唠唠？”程慕清看了眼一旁的厨娘。
对方识趣的带着侍女告退。
屋内便又剩两人了。
“什么？”杨舒睿放下筷子，抬头直视她。
“你为什么会有复国的想法？当初晋国打入启国皇城时，你在哪？”程慕清声音平稳，“与你达成共盟的……是否是个道士？”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杨舒睿表情微凝，他神色阴沉，看不出情绪。
“你不说，那便听我说。”程慕清继续说道，“当初晋国攻打启国，你遇见了一位道士。那道士让你留的青山，待时机成熟再复国。你答应了，于是带着那些禁军躲藏了起来。嗯……我猜，你应当早就这么实施了，否则晋国的将军不可能发现不了你的行踪。”
杨舒睿看向她，眼底溢出些许杀意。
“你到大晋蛰伏多年，通过那位道士得了个正经身份——陆修。又以这个身份到处做生意，成为了富甲一方的陆氏。”程慕清乍舌，“你确实厉害，短短几年便能做到此番。”
“与此同时，你在朝中的内应也为你打探出了消息，告诉你李澜一与太子不和。你与林砚本就有仇，而林砚作为下一任皇帝，也是你的仇敌，所以你与李澜一联手，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你也知道，就算扳倒林砚，也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林砚被立为太子。所以，你干脆选了那个被启国养废了的林珩。”
“江州城，羊城，梧州城……接下来一步一步，直到京城。当着京城百官的面，你杀我，同时也杀林珩。让所有人都臣服于你。紧接着，顺利继位。”程慕清语毕，看了看他的神情，又道，“我其实有个疑问，那位道士，可是你父亲？”
“程慕清。”杨舒睿压着声音，“你现在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不敢对你下手吧？”
“我还没有那么自恋，只是想在死前当个清醒鬼。”
“好，你说对了。”杨舒睿点头，“若非你的出现，这一切都会进行的非常顺利，甚至现在我就可能坐在了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在此局中成为一个变数。”
“没办法，太聪明了。”程慕清耸耸肩，“若非早期你隐藏的太好，我又没有那么多权力，可能现在你就成为我的阶下囚了。”
“可惜，眼下你是我的阶下囚。”杨舒睿嘲讽一笑。
“后面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程慕清双手撑着桌子，直直的看向他。
“我怎么知道？”杨舒睿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恼怒的光，“你去问我那死去的母后啊！”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程慕清抿了抿唇，起身向他拱拱手，“是我僭越了。”
杨舒睿把头一撇，不去看她。
见他不理自己，程慕清便道，“我去找方将军了。”
“你！”就不安慰下自己吗？杨舒睿张了张嘴，却见对方已经走到门边。眼看着她走出去，杨舒睿气的跟着走出去，半道却顿住，他追她干嘛！
于是他脚尖一顿，看院外的唐琬，使了个眼色。
唐琬拱手，跟着程慕清离开。
程慕清见他跟着，便知这是杨舒睿派人看着自己。
这种被人跟着的感觉，真是难受。像是身上沾了个狗皮膏药，黏糊糊的不舒服。
“你与我保持着距离。”程慕清道，“别跟太近，我也不会跑。”
唐琬没回话，但脚步确实慢了许多。
其实此刻的方将军已经后悔去找楚氏了，因为一个女子大动干戈实在不是理智的行为。
因而程慕清到时，便听方将军在那叨咕，“殿下也是的，就听那妖后的，那妖后要寻她嫂嫂，殿下就允许。”
“那妖后确实有几分实力，居然能迷倒殿下？”不知是个小兵接言，“我看殿下这几日沉迷女色，我们复国怕是要艰难。”
“难什么？不还有将军在吗？我们到时候拥护将军……”
“咳咳！”方将军连声咳嗽，“慎言！”
这声音听上去似乎很生气，但实际上，程慕清走入营帐，看了眼方将军。
他面上的表情。
是一点，也不真心。
“夫人来了。”方将军瞥她，面露嘲讽。但见到她身后跟着的唐琬时，颜色微变。但也只是一瞬间，立马嬉皮笑脸的与唐琬打招呼。
“走吧，去寻我嫂嫂。”程慕清打断二人的寒暄，开口说道。
“走走。”方将军一招手，便有几名侍卫跟了上来。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上山，一座一座山的寻找。这一找，便找到了日落夕阳……
晋军军营。
刚刚结束晚饭的士兵们便看见明晨行色匆匆，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一小孩。
正巧看到此目，还准备上前打招呼的柳尚书等人迟疑了。
柳尚书看了看一旁的黄连，“那是文孝王？”
“啊？”黄连眨巴眨巴眼睛，他属于后晋升的将军，对林砚并不熟。于是他尴尬的摇摇头。
柳尚书在心中叹了口气，感觉又要变天了。
明晨沉着脸，来到林珩的营帐。
由侍卫通报一声后，他便领着身后那三人进了营帐。
几人走到林珩面前，齐齐行过一礼。
光芒从营帐的窗口中透过，落在几人身上。林珩的目光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了那名男子身上。他愣了一下，直到明晨喊他，他才醒过神。
“林砚。”林珩起身，“你还活着？”
“呵~”林砚一笑，“不活着难道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