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鸽子是圣诞老爷爷送我的，他说要把这个分给自己的好朋友，我一个他一个。”韩凯安炫耀似地晃了晃手里的鸽子，“对了，爸爸也有。”他说着又掏了掏，掏出另一对大一些的和平鸽，“这个是老爷爷送给爸爸的，让爸爸送给他的好朋友。”
“哦。”屈浩言点了点头，看着那一对鸽子，“那你爸爸怎么没送给他好朋友啊？”
韩意的朋友那么多，他宿舍的刘哲就算一个吧……
“爸爸说你在外地，等见面再给你。”韩凯安满不在乎地把韩意的那对鸽子扔在地上，自己攥着小的那一对，又把画放在了屈浩言面前让他看，“你看，这是我和小西的画像！”
屈浩言一时半会没看进去画，而是盯着地上那对鸽子。
神经病啊韩意，这鸽子是送我的？意思是你要鸽了我？
正想着，韩凯安扯了扯屈浩言的袖子，说道：“浩言哥哥你有没有在看？”
屈浩言赶紧收回视线看向画纸。上面画着两个小人儿手牵手，一人攥着一个鸽子。虽然那个鸽子看起来不大像……勉强能看出轮廓就不错了。
“那这次哥哥回y市，要不要帮你把礼物带给叶晨西？”屈浩言问道。
韩凯安眼睛一亮，但随后又摇了摇头：“可是我想亲自给他……”
屈浩言摸了摸他的脑袋：“哦，那也不错，你亲自给他吧！回去我先帮你转告他，说你给他准备了礼物。”
“好呀！”韩凯安很开心的点点头。
跟韩意的父母一起吃了顿午饭，吃到一半，韩意妈妈这才懊悔地说道：“我一直看着浩言想跟他说什么，这才想起来了什么事儿，你看我这脑子——”
“阿姨有什么事跟我说？”
韩意妈妈拍了拍脑袋说：“韩意不是去跟学弟学妹什么的修学旅行了吗！我记得他说他去的就是y市啊！这不是看到浩言回来了，我才想起来，韩意去了y市结果你回来了，你看看这！要不你俩还能一起玩……”
“……”屈浩言一口米饭卡在喉咙里，半天没咽下去。
什么？韩意去了y市？为什么不跟自己说一声啊？
屈浩言从口袋摸出那个屏幕已经摔碎的手机，心疼了半天，又看不到任何信息……韩意不会已经给他发信息了吧，但是自己没看到……
这顿饭本来可以慢慢吃，但这会屈浩言吃得匆忙。饭后，他跟韩意爸妈随意交谈了一会，又心不在焉地陪着韩凯安玩了一会，就借着要修手机为由，迅速离开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马上修好他的手机！
然而，屈浩言跑了好几家修手机的店，可是因为临近过年他们都不进货了，所以他这个手机型号的显示屏根本就没有。
屈浩言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心急过，甚至差点要花钱买个老人机暂时用着了。还好，他跑的最后一家店可以修……但是要八百块。
分明就是宰人！
但，八百块也要修啊，谁让自己手欠非要摔手机呢！
一个小时后，屈浩言拿着修好的屏幕，终于顺利地开了机。
果然打开微信，弹出了好几条消息。
屈浩言终于在一堆消息中看到了韩意时隔三个月的新内容：“你人呢？”、“你不在y市？”、“怎么电话关机了？”
屈浩言翻了个白眼，迅速拨了韩意的号码。
电话那头几乎两秒就接了。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
“……”
最后，韩意先开了口：“怎么电话关机了？从昨晚关到现在？”
“你不会一直给我打电话吧？”屈浩言讥诮地笑了笑。
“那倒没有。”韩意清了清嗓子，“你回老城了？”
“嗯。”屈浩言故作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回来看看安安。”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韩意问道。
“哈？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一声？不是你三个月没给我发过信息吗？”屈浩言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碎石，
韩意顿了顿：“我不是说了我们导师要让我们做选题嘛，搞些科研什么的，挺忙的。”
“哦。”
“……”
两个人又尴尬的无言了一阵，韩意开口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y市？”
屈浩言这会只想故意气气韩意，于是尾音里含着不在意道：“不知道啊，我看心情吧！你好好在y市玩就行了！特产就不用买了，我给你爸妈都带了。”说着，他忽然很想问一下韩意那二十万的事，但是想了想还是打住了。
“就这样吧，我手机刚修好，这会有点发烫，先不说了。”
韩意反应过来：“你手机坏了？”
“昂，昨晚摔了。不过这会修好了。”
挂了韩意的电话以后，屈浩言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他沿着马路边走了一会，走到了车站。仔细研究了一下站牌之后，他上了一路729公交。
开往城郊墓园。
自从他爸被发现死在出租屋里之后，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葬礼他没参加，就连墓碑在哪他都只是听老妈提了一嘴。
想着还有半年就要高考，高考完他就要出剧本了，应该没什么机会再来看看这个父亲的墓了。所以刚好趁着冬天，去给他扫扫墓吧。
墓园在近郊，坐公交要将近一个小时。下午的时候下了点雪，阴沉沉的天气跟他这位父亲去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没到过年，扫墓的人并不多。
屈浩言在山下买了一瓶白酒一瓶啤酒。
王继兵的墓在很偏的位置上，应该是价格不贵，四周连邻居都只有两三个。墓园虽然是有专门的人打扫，但也仅限于清理杂草。屈浩言看到墓碑时，墓碑上已经落了许多的灰和脏兮兮的雪。他向工作站里借了个扫把，把墓碑上的雪和灰尘都清理干净了，这才又开了那瓶酒，往墓碑上倒了一些。
“喊你戒酒，不知道你戒了没。不过现在看来，你肯定是很久没喝了，少喝点吧。”
他说着坐在泥泞的路边上，脸正对着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很清晰的，只不过对屈浩言来说，这人基本就是个陌生人。
苏子未每年都给他的母亲扫墓，现下他是第一次给另一个人扫墓。
还是一个他有些痛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