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似锦看向太后,声音带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我娘前一天便已知晓她要去世?”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所以,哀家才说你娘死得蹊跷。”
程似锦怔住!
之前的苏秋池于她而言不过是个np,那此时的苏秋池已经一点点在她心里具象化,逐渐跟自己那应该已经没有机会再相见的妈妈,慢慢重合……
将帕子收起,程似锦的面色依然决绝,恭敬给太后跪下行礼:“似锦谢过太后。”
“你这丫头何必行此大礼?”太后看向顾云笙:“赶紧扶她起来。”
又怜爱地看着程似锦:“快起来!哀家这个信使送得晚了,你别怪哀家,百年之后哀家也就对你娘有交代了!”
程似锦被顾云笙扶起来,这才对太后道:
“太后娘娘言重了。您既跟我娘曾是好友,那在似锦心中您便是如母亲一般值得敬重才是!”
太后爽朗笑了:“你总免不了要叫哀家一声‘母后’的。”
程似锦面上升起两团红晕。
顾云笙从旁闷闷不乐:他不明白,母后既然跟程夫人关系如此要好,为何不指婚给自己!
反倒便宜了顾云霆那小子!
“好了,哀家感觉好多啦。”太后起身:“云笙,派人送似锦回府。”
又对着程似锦细细嘱咐了两句,才看着万衍护送程似锦离开。
回到沐锦斋,程似锦还未坐下第一件事就是让荷香寻苏秋池以前写过字的卷轴,书本……
荷香虽心里疑惑,可也知道自家小姐是个极有章法的,便也不敢耽搁,赶忙去厢房寻找。
桃叶立马给程似锦端来了晾凉的荷叶绿豆汤,“小姐,先喝一口润润喉。”
程似锦接过瓷碗便喝了一口,另一边荷香已经疾步出来了。
手里还拿着两本书,急忙送到程似锦面前:“小姐。”
搁下手中的瓷碗,程似锦立马把书接到手里,翻看着。
“荷香……你把这个古董翻出来做什么?”
桃叶看着程似锦手里带着些潮味的书疑惑发问。
“小姐,这是以前夫人看的书。”荷香细细解释,“夫人看书有个习惯,喜欢在旁边做批注。您看……”
荷香说着便用手指着程似锦正翻看着的那一页的右下角。
很是工整的字迹,因地方不大写成了一个个的蝇头小楷,却丝毫不显局促。
程似锦颔首,从袖中拿出太后给的那方丝帕。
核对着字迹……
荷香反应很快,看着那丝帕上的字,惊诧道:“这是夫人的字!”
桃叶也怔住了,看过去:“夫人的字?!小姐,从哪来的?”
程似锦看着两个丫鬟,又将视线移向丝帕,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澎湃在叫嚣,呼之欲出。
深深吸了一口气,程似锦才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桃叶荷香担忧地互看一眼,也都很乖巧地退了下去。
房内只剩程似锦一人了。
程似锦呆呆地看着丝帕上的字,上面是苏秋池留给她的一封信。
“吾儿似锦,看到这封信时你已经长大了吧?很抱歉不能陪你长大,不要怪娘,娘也有苦衷。锦儿,千言万语不过一句,娘爱你至深。愿用提前折下的寿命换你一生平安和乐。”
没有繁冗的词汇,也无华丽的辞藻,通篇皆是朴实无华却又真挚无比的爱女之情。
苦衷……程似锦不由盯住了那两个字,苏秋池所说的“苦衷”到底是什么呢?
程似锦将手指放在丝帕上细细摩挲,似乎试图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感应到十六年前的苏秋池写下这封信时的心中所感。
可是显然没用,程似锦心里还是一团糟,心里却分析起来。
苏秋池写信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
那她不久于人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是自行了解?还是为人所害,发现已晚,无力回天?
程似锦隐隐觉得眉心开始疼痛起来,细细将丝帕折叠……
许是放了十六年的缘故,丝帕没有写字的那一面,全是墨迹斑斑,星星点点……
程似锦心内唏嘘着,才将丝帕收到放岐黄神针的那个随身腰包里,就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
“你们怎么在外面,三小姐回来了吗?”
这是何姨娘的声音。
桃叶语气冷硬:“何姨娘,我们小姐正休息呢。你有事儿吗?”
“庄子上新下来了几篮子杏儿。”
何姨娘含笑道:“我尝了一个,味道甘甜,没半点酸气,便送一篮子过来给三小姐尝尝鲜,既然三小姐忙着,那我就不打扰了……”
此时内心烦乱的程似锦本就不想应承何姨娘,可却在眼神瞥过桌上荷香找过来的两本旧书时,立马改了主意。
对着外面喊道:“荷香,请何姨娘进来!”